任凭吕布,直入黄门北寺狱。
“见过左中郎将。”不料竟是黄门令左丰当面。
“见过少令。”吕布下马见礼。
“且随奴婢来。”时至今日,二宫黄门,皆以左丰,马首是瞻。黄门北寺狱,皆出左丰心腹。只需入狱中,断不会走漏风声。
顺下监牢。
终见王允当面。
逢正腊假期,百官罢朝。三司未及会审,故尚未用刑逼供。
左丰命人退避。待牢中只有二人,王允这才言道:“奉先勿惊。此乃老夫之计也。”
吕布惊问:“太仆此言何意?”
“正月旦会前,老夫入白马寺,密语告知。严佛调依计行事,这才将严夫人诓出。”王允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非太仆,乃行苦肉计也。”
“然也。”王允笑道:“庞舒,亦奉命行事也。”
“原来如此!”吕布惊疑不定,上前一步:“敢问太仆,意欲何为?”
“杀贼!”王允掷地有声:“董贼先后遇刺,行事谨慎。筑万岁坞自保,积三十年余粮。非亲信如牛辅等,不可登鱼梁台。奉先若无大功,焉能被董贼所深信。得李肃密报,知董卓欲以义子笼络。故,老夫顺势而为,出此下策,令董贼得偿所愿。”
胸中愤懑,一朝散尽。吕布泪流不止:“太仆何以弃身家性命于不顾。”
“我若不死,董贼难安。”王允竟出舍命杀贼之毒计,忠贞可鉴。
见吕布无语。王允又道:“累及奉先认贼作父,老夫之过也。”
“太仆何出此言。”吕布切齿言道:“舍某,区区薄名,诛贼臣以匡社稷。吕布何所惜!”
“甚好。”王允又问道:“可有后顾之忧。”
“唯一所患,乃夫人被禁万岁坞中。”吕布切齿言道:“虽名为父子,老贼却以家小为质。布,不敢不从。”
“如此,当先救严夫人。”王允当机立断。
“当如何行事?”吕布忙问。
“奉先稍安勿躁。稍后必有计较。”王允似留有后手。
“也好。”
见黄门令催促,吕布这便先出。
一进一出,形势急转。尤其心中愧疚,一扫而空。
鱼梁台上,董卓正与一众党羽,筹备上陵礼。闻宫中密报,疑窦暗生。
待吕布返回,登台问候。
董卓笑道:“我儿今日入宫,可有异常。”
“禀义父,别无异常。”吕布忽又想起一事:“王太仆遣人相约一见。”
“王允所为何事?”董卓眼中厉色一闪。
“乃求我,全其家小。”吕布浑然无觉。
“我儿何所答?”董卓又问。
“答曰,朝廷之事,自有义父决断。某当奉命行事,不敢徇私。”吕布义正辞严。
闻此言,董卓涣然冰释:“我儿所言,深慰吾心。”
毕竟。王允等人,乃吕布告发。知必有一死,求吕布全其家小,亦是人之常情。俗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以己度人。吕布焉能留王允家小,自取其祸。
故董卓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