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王后遂召鲁肃、孙乾等人入邸商议。
“太后意欲何为。”
鲁肃略作思量,这便起身奏对:“太后必投鲁国而去。”
孙乾亦想到:“麟子封鲁王。太后携子就藩,远行辟祸。亦无可厚非。”
“因何不辞而别。”王后又问。
“恐难脱身,故不告而行。”鲁肃起身奏对。
“果真如此乎?”
“臣,窃以为。或另有隐情。”鲁肃再答:“先前,太后百般推诿,不欲北上。料想,已有定计。弃西园数万之众,轻车南下。必有所图。”奈何许攸所谋,鲁肃未能尽职。故不知太后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临行前,中丞贾诩,已备说详情。故国邸之中,唯公孙王后,心知肚明。
“太后已有死志也。”言罢,公孙王后话锋一转:“传令水衡都尉,沿途接应。”
“喏。”
稍后又修书一封,六百里发往林虑山。
鲁相宋奇,听命于何人,公孙王后,又岂能不知。此来洛阳,不可无功而返。本以为何后出身商贾,善贱买贵卖,待价而沽。不料变生肘腋。竟携麟子,乔装南下。
投奔封国是假。引董卓追剿是真。
先火烧西宫,再截杀太后母子于半道。董卓大逆无道,其心可诛。蓟王世之豪杰。闻太后孤儿寡母,亡命天涯。身后还有董卓贼兵,一路围追堵截。焉能不怒。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君王一怒,血流漂橹。
林虑山,正阳亭,草庐。
“以身噬虎,苦肉计也。”得公孙王后手书,张甯不禁慨叹。
“太后何故,以身犯险。”二老四目相对,郭亮斟酌言道。
“天下大势已定。小弟三兴炎汉,指日可待。太后为保麟子,并土封王。遂立功自効。”
董班问道:“只为全麟子乎?”
太后所想,张甯岂能不知:“全其子,焉能不护其母。先前为避嫌,故弄玄虚,天降麟子。如今又恐小弟不认,故不惜轻身涉险。以死明志。”
二老惊问:“莫非太后,自寻死路乎。”
“然也。”张甯眸生异色:“当真小觑了何太后。”
“太后若为董卓所害,蓟王必血洗京师。”郭亮一时大汗淋漓:“卢少保曾言,蓟王胸有猛虎,恶极噬人。若被蓟王所深恶,董卓自难逃一死。恐洛阳亦片瓦无存。”
少时。有青徐流寇,假扮流民,乱入楼桑。见贼人所藏苦主遗物中,竟混有触器。少君侯怒不可遏,遂杀尽贼寇,死无对证。待奉计上洛,又与袁术交恶。若非袁术假戏真做,负荆请罪。临乡侯必趁月黑风高,翻墙入室。屠尽袁术满门,亦死无对证。一前一后,足可例证。
一言蔽之,龙有逆鳞,触者必死。
张甯一声轻笑:“前朝余孽,死有余辜。二位叔父,何必在意。”
“话虽如此。然蓟王一世英名尽毁。岂非因小失大。”董班苦劝:“为天下黎庶计。唯贤姪,能为蓟王除祸,无损一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