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两全之策。”窦太后言道:“如此一来,皇后或可屈从。”
“若册立皇长子为太子,‘史侯’便不宜养在宫外,亦不宜养在长秋宫中。”刘备遂道明心意:“太后乃陛下嫡母,皇子嫡祖母。若能抚养太子成人,乃大汉之幸也。”
“王上考虑周到。”窦太后自帘后言道:“‘史侯’年九岁。十载后,可长大成人。朕便以十年为期,王上以为如何。”
“臣,叩谢太后。”刘备肃容下拜。
待刘备起身,窦太后忽问:“王上可登大位乎。”
语既出窦太后之口,刘备亦不见外。这便洒然一笑:“天不我与。若强为,必伤天和。大乱初平,百废待兴。若此时还不知悲天悯人,收兵止戈,休养生息。擅自篡乱,妄动刀兵,乃至国祚不继,社稷无存。罪在不赦,天必诛之。”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窦太后叹息道:“王上深明大义,真乃社稷之福。”
天灾人祸,减口二千余万。大汉如强弩之末,已奄奄一息。此时还不修养续命,更待何时。
刘备虽坐拥半壁江山,然大汉十三州之九,尚未顺服。若强行篡位,政权必遭撕裂。或以大河为界,河北尽归蓟王,而河南之地,则沦为天下豪杰之鱼肉。乱世之中,百姓如何保全。持续失血,大汉煌煌四百年荣光,当真一去不返。
眼下时局,正如司空杨赐所言。实力均衡,互相掣肘。无论何氏,还是董氏,皆未能一家独大,呈碾压之势。再加有蓟王虎踞再侧,虎视眈眈。稍有大意,满盘皆输。兄弟阋墙,反倒让外人乘虚而入,坐收渔人之利。
一言蔽之。打不赢又不敢妄动。于是乎。谈判,便成了唯一出路。三方妥协,各取所需。只需维持基本盘面不翻,便不会落人口实,给坐拥半壁江山的蓟王,举兵篡位之机。
之所以刘备请窦太后抚养皇长子。乃因合肥侯、何氏、董氏,三方博弈。必然相互妥协,各让一步。合肥侯登基为新帝,董氏利好。立何后所生皇长子为太子,何氏利益亦得保全。
一旦册立皇长子为太子。于家而言,等同于将皇长子,过继给合肥侯为子。何后虽为生母,却不宜再养。交给嫡祖母代为养大,正当适宜。
窦太后,孤家寡人。独居永安,置身事外。与各方皆无重大利益牵连。必能秉持公心,恪守公义。将皇长子抚养成人。交给窦太后抚养,皇后亦足可安心。
又与窦太后聊了会家事,刘备起身告辞。
岂料车驾刚出永安宫门,便被人拦下。
“原是郭常侍。”刘备掀帘视之。拦路之人,正是皇后亲随,中常侍郭胜。
“拜见王上。”郭胜于窗下谄媚行礼。
“所为何来?”刘备明知故问。
“皇后有要事相商。请王上移驾濯龙园。”郭胜抵近言道。
“如此,劳烦郭常侍前方引路。”皇后,亦需去见。
“喏!”身披丧服的郭胜,强忍喜色。引蓟王车驾折向濯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