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雪稍霁,这便拔营,重返洛阳。
百官兴致盎然。冬狩是其一,采买乃其二。转手便可数倍得利。终归不虚此行。无外人在场。少帝并太后,亦相处融洽。毕竟母子连心。而后同入太庙,供奉牺牲祭祖。此,亦需一日。先祭后宴,第三日,陪太后车驾入夏门,少帝遂与蓟王折向西郭函园。百官各自归家。
冬狩毕。
西园,长秋殿。
上元夫人,翩然入内。虽又无功而返,然太后却心情极佳。
“夫人当见,冬狩时,蓟王怀抱我儿,张弓射箭。闻,箭似流星,一击而中。”何后笑道。
“蓟王爱护有加,陛下当稳若泰山。”上元夫人趁机进言:“既如此,太后又何须窥探蓟王心意。兵行险着。”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与董氏同殿,不啻与虎谋皮。”何后断然摇头:“蓟王临朝,不敢妄动。若有一日,蓟王西征万里,鞭长莫及。董氏必有恃无恐,出手加害。”
“我观董骠骑,泯然众人,并无大志。料想,许不至于此。”知襄楷飞升,诸事已了。且暗中与罗马皇后鲁琪拉,商定西域诸事。故上元夫人急于返回昆仑。
仙门诸事,何后又岂能知:“董重虽无此胆,董妪却不可不防。自诞下麟儿,董妪便视我母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急欲除之而后快。传闻家宴时,董妪命童子入殿逐鬼歌舞。期间,暗使二童子揭面,单为蓟王敬酒。蓟王以随身玉佩,赐当中一人。夫人可知,赐予何人?”
上元夫人心领神会:“乃是先帝与王美人贵子。”
“我朝母凭子贵。待我儿元服亲政,董妪必退居深宫。那时,何氏显贵,董氏势衰。时,蓟王就国,车骑将军,必为大将军。新仇旧恨,利刃加颈。董氏焉能坐以待毙。”何后果有远见。
“若废我儿,立王美人子。必为百官阻挠。想必蓟王,亦不会令其如愿。”
上元夫人遂言道:“长幼有序,长子被废,理应次子。”
“不然。”何后掷地有声:“先帝二子,皆是庶出。然朕麟儿,却是嫡子!‘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原来如此。”上元夫人轻轻颔首。上古礼法,确是如此。
少顷,上元夫人遂问:“窥探蓟王心境,太后势在必行否?”
“势在必行。”何后掷地有声:“唯有窥知蓟王心中所想。朕,方可见机行事。”
“奈何蓟王有备无患。起居皆有女仙相伴,无从下手。”上元夫人实言相告:“尤其巫山神女,与我派相克。稍有不慎,妾生死事小,有负太后所托,纵百死莫赎。”
帘内何后,一时无言。少顷,又问道:“贵派当真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否?”
“然也。”上元夫人面色不变。
何后言道:“如此,当如先议。所幸,蓟王辅政需满二载。有劳夫人滞留中夏。朕与贵派一荣俱荣。若事成,西王母派,必在大汉十三州,开枝散叶。号令群仙。”
“妾,遵命。”重利之下,唯有迎难而上,铤而走险。
断不可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