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身毒列国,自国主以降,国中贵种,悉数迁入华氏城。乃至华氏人口激增。各国窃以为,蓟王有定都华氏城之意。寻身毒旧例。新王朝诞生,必废各国旧都,增筑新都。将各国贵种,悉数迁入新都定居。且摩揭陀国,素为王朝旧都。定都于此,亦是常理。
各国主以降。贵种以己度人,不明就里。故不做挣扎。举家迁徙。以为,华氏城乃,新居之地。岂料,入城后惊闻。别居华氏城,不过权宜之计。待诸事毕,蓟王将携城中贵种,数十万众,远赴洛阳城。
各国王子公孙,入蓟太学坛。适龄公主,入沉月女校。习汉文,书汉隶。
话说,万里之遥,大汉帝国。人生地不熟的。远离故土,任人宰割。
华氏城,香花宫。
阿逾陀、阿耶穆佉、跋沙、鞞索伽、迦尸、广严、战主、舍卫、瞻波、迦征伽罗、大秦婆罗门、摩揭陀、金耳、多摩梨。诸国主,神色各异,颇多垂头丧志,叹气唉声。
倒是多摩梨王,先知先觉。且又深谙佛理,随遇而安。
“蓟王欲置我等于死地乎?”阿逾陀王,惊魂未定。
“肉袒牵羊,国破家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蓟王但有杀心,何必多行万里。”大秦婆罗门王,亦看开。
“维天有汉。闻洛阳乃大汉帝都,九五雄城。繁盛不下身毒。”战主国王言道。
话说战主国都,不过周十余里。故言洛阳城大。而诸如摩揭陀、瞻波、迦尸,便是大秦婆罗门国都,亦大过洛阳。
多摩梨王,博文广知:“六九乃指王城。王城之外,另有郭地。阳渠三面环绕,南临洛水。三郭北邙,天下第一。”
“原来如此。”众国主各有所悟。换言之。汉家贵戚,皆城居。城外,才是贱民所居。
“蓟王欲迁我等,于何处?”
“离宫别苑。”多摩梨王答曰:“洛阳广有离宫,稍作修缮,足可容身。”
“何为离宫?”便有国主问道。
“离宫,别处之宫。非常居也。”多摩梨王言道。
“原来如此。”另有国主求问:“此城数十万众。洛阳离宫,足否?”
“足矣。”多摩梨王,一声慨叹:“时有菟园,荒废已久。蓟王造为王陵,号十里函园。足纳五十万众。闻洛阳百姓,半数入其中。”
“十里王陵。”诸国主瞠目结舌。
多摩梨王答曰:“汉人,事死如事生。为王守陵,乃无上殊荣。”
“汉人言‘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谓天下万事初虽异,然终同归于一。”大秦婆罗门王,似有顿悟:“四海之内,皆为汉人矣。”
殿中,一片死寂。
终归亡国之君。一时难以转圜。
须臾,便有宫人疾步入殿:“大士至矣!”
闻马鸣菩萨入城。诸国主,惊喜莫名。急忙出殿相迎。
许普天之下,唯有马鸣菩萨,能就我等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