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略作思量,舞阳君便已醒悟:“皇后欲结亲蓟王,可是心忧蓟王回京辅政,或与大将军交恶。”
“母亲果然大智。”何后这便实言相告:“我虽生皇长子,陛下却迟迟不立储君。今专宠王荣,西园常出废长立幼之言。虽不知陛下真心,却也不可不防。若大将军与蓟王交恶,令蓟王转投西园,辅保王荣与次子。大事危矣。”
“原来如此……”舞阳君轻轻点头。其中利害关系,已然知晓。
“且蓟王一世人杰,小妹若见,必然,必然欣喜。”何后不为人知,表情一黯。却又很快遮掩:“母亲若不放心,待蓟王回京,一见便知。”
“张常侍那边,又该如何相答。”舞阳君问道。
“此事无需母亲操心,待我亲自知会便是。”何后言道。
“如此,一切全凭皇后定夺。”舞阳君这便放心。
“谢母亲成全。”何后展颜一笑。有倾国之色。
南宫,云台。
窦太后寝宫。
将黄门令左丰,遣人送来密信,细细看完,又付之一炬。窦太后面上终见喜色。
信中言道,蓟王太妃已定日期。待蓟王就国,便娶窦氏琼英为偏妃。
漠北亦有消息传来,从兄窦统已遣人与蓟王联络。“没鹿回”部,正遣商队,经漠北南下西域,与都护府通商。
所贩皆漠北之物,所求皆西域刀兵。
先时,窦太后生无可恋,险郁郁而终。却不知为何,近二年忽换了个人。重又成为大权在握时,“有聪明母仪之德”的窦氏太后。
料想。定是与诸母及女道的那次见面,身受激励所致。
求生本能一旦激起,势如野火燎原,一发而不可收拾。
“来人。”
“太后。”便有心腹宫女,入内室相见。
“通禀永乐董太后,便说明日想与她同游上林苑,观百戏消遣。”
“奴婢遵命。”心腹宫女随即前往永乐宫通禀。
正如刘备所料。窦太后似也在布局。支撑窦太后走到今天的,除去亲情。还有难以疏解的,家仇国恨。窦氏一门,惨遭屠戮。先前被禁云台,孤家寡人。如今却内外皆有助力。
待蓟王回朝。血海深仇,未必不能得报。
然,举目四望。曹节、王甫、郑飒、朱瑀、共普、张亮等人,多已先后亡故。只剩曹节,垂垂将死。被窦太后所切齿深恨者,还有何人呢。
正沉思间,又有心腹宫女,入室通禀:“启禀太后,程夫人到。”
“速速有请。”窦太后这便收拢心神。
“奴婢拜见太后。”大宦官程璜养女,陛下食母程夫人,入室拜见。
“夫人请起。”窦太后展颜一笑。
是夜。陇右,大震关。
一声霹雳,大雨倾盆。
刘备猛然坐起。身侧希雷娅女王亦惊醒。伸手欲取枕下短剑,却被刘备制止。
“勿惊。不过雷声耳。”刘备笑道。
秋色渐深,气温骤降。陇山青黄相染,隆冬将至。
寝宫已开暖柜。室内温暖如春,暗香浮动。女王薄纱蔽体,层峦似滴,喷薄欲出。
刘备稳住心神,柔声道:“且安睡。”
“嗯。”女王这便缩回,与刘备交颈而眠。
殿外大雨倾盆,惊雷狂电。
如雾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