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河汊纵横,枝津遍地。水系广布荆南四郡。此地设港,可通江海。极其便利。
“如此,某代(长公)主,拜谢王上。”
“不敢言谢。”海市令回拜。
忽闻楼外惊呼喧哗。便有市卒居高喝问。挹娄庐士,各个弓开满月。千钧一发,又听有人高喊:“箭下留人!”
宋奇听声辨人:“乃区星返回。此人干系重大,令君手下留情。”
海市令遂用挹娄语,高声传令。挹娄庐士,闻声收弓。
出左舷下观。只见十数南蛮武士,斑斓袍裙,獭皮高冠,背身抽刀,围成战圈。
居中有一少年武夫,狼腰虎背,碧眼突出,气势凶猛,好似人熊直立。
与一般蛮人被发跣足,纹身插翎,颇多不同。这群蛮人,必是族中贵胄。
“明廷切莫动手。”区星亦看到船上宋奇等人。
“切莫慌张,且登船一叙。”与海市令耳语数句,宋奇俯身言道。
“喏!”区星遂步入战圈。隔着人墙,蛮语少年武士。
蛮人少年,口出号令,武士这才纷纷收刀。机关舷梯徐徐落下,区星领众人,列队登船。“有邑君长,皆赐印绶,冠用獭皮。名渠帅曰精夫,相呼为姎徒。今长沙武陵蛮是也。”
机关楼船,虽泊于岸,却宛如坞垒壁堡,高居水岸之上。若只是一艘,便也罢了。奈何海市内,楼船排列,樯桅如林。行走于汉家大舡之间,犹如蚍蜉撼树,怯意横生。稍有风吹草动,便拔刀护身。这才引来市中骚乱。
宾主同堂,区星遂为双方引见:
“五溪(蛮)王子,沙摩柯。”
“益阳,宋明廷。”
“见过殿下。”宋奇领众人先行礼。
“见过明廷。”沙摩柯汉话流利。
“请上座。”
“请。”
宾主落座,沙摩柯年少气盛:“父王遣我来问,明廷募兵几何?”
宋奇微微一愣。待与区星四目相对,这便心领神会:“非为募兵,而为招募青壮,修筑城邑。”
“可是日薪二百大钱!”沙摩柯大喜。
“何以知之?”宋奇笑问。
“陇右诸事,蛮人尽知。”沙摩柯大手一挥:“且问明廷,所需人手几何。”
郭嘉起身行礼:“敢问殿下,贵部有青壮几何。”
“五溪青壮,数十万计。”见郭嘉亦翩翩年少,沙摩柯遂笑问:“足否?”
“远不足也。”郭嘉摇头一笑:“闻蓟王于陇右,遍地营城圩田,招募羌氐足有五百万众。殿下区区数十万计,何足道哉。”
宋奇为五县主取食,大江两岸,人尽皆知。沙摩柯来前,必备足功课。故毫不见疑:“若五溪不够,荆南四郡,当有百万之众。”
“百万之众,勉强一用。”郭嘉笑问:“何时可至?”
“这……”饶是少年英雄沙摩柯,亦瞠目结舌。只因客庸百万众,一日需花费几何,足月又当几何,满载更加几何,沙摩柯已然算不清了。
忽听身后蛮人武士中,有人稚声言道:“百万之众,日得角钱二亿。敢问这位公子,钱在何处?”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少年,朱唇碧眼,风姿俊逸。
饶是郭嘉,亦惊为天人:“公子何许人也?”
“融漓(注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