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周亚夫就脱下帽子,叩首而拜。
刘彻见了大吃一惊,连忙屈身前行,扶起周亚夫,捡起他的帽子,为他戴上,对其勉励道:“此事与丞相无关!”
开什么玩笑!
今天周亚夫这帽子要真是脱下来了。
回家后,他铁定百分之一百自杀。
周亚夫动了动嘴唇,也是叹息了一声。
心说:袁丝啊袁丝,你怎么如此糊涂!
御史大夫晁错却是开心的跟过年一样,假如不是当着天子和群臣的面,他都想要脱衣跳舞庆祝了!
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
晁错立刻就拜道:“陛下,臣以为,骑马厩中如此情形,太仆岂会不知,臣请立刻召太仆前来质询!”
晁错虽然没有明着说:这里的事情肯定是袁盎那个家伙干的。
但磨刀霍霍之态。却是个傻瓜也能知道。
刘彻低头看了这个家伙一眼。
外厩落到如今的情况,晁错自己也是难辞其咎的。
原因很简单,外厩今天的局面,晁错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完全不知道吗?
他手底下养的那些御史和采风、采诗团,常年出巡天下,出入闾里。
地方上的偏远小县的事情,晁错可能不知道。
但汉家六厩,是个什么情况。晁错能不知道?
这骗鬼吧!
他为什么不报告呢?
恐怕,晁错是一直在等着,等着搞个大新闻吧。刘彻从来都不认为,政治人物会有所谓的节操!而且有着绣衣卫,刘彻对太仆衙门尤其是外厩的情况和底细,都摸的清清楚楚。
所以,刘彻没有接晁错的话,而是将视线移向他处。
过了大概一刻钟,执金吾郅都和尚书令汲黯,就回来报告了。
跟着这两人一起到来的还有太仆袁盎。
袁盎一到场。立刻就跪下来,脱帽叩首拜道:“罪臣盎拜见陛下,恳请陛下治罪……”
“卿有罪?罪在何处啊?”刘彻闭着眼睛说道。
“罪臣……罪臣……”袁盎只是叩首不已。
“呵……”刘彻挥了挥手,睁开眼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袁盎道:“朕记得,朕很早就跟太仆说过了,市井无赖,擅以武凌民,地方豪强,喜以势逼人。卿身为九卿,执掌国家名器,不要跟他们来往太过密切,卿怎么就不听呢?”
“罪臣有违陛下教诲。实百死难赎臣罪!”袁盎重重的磕头说道。
见了这个情景,刘彻摇了摇头。
袁盎啊,是个君子,也是个人才。
交游遍天下,知己遍四海。
而且他确实是一个忠臣,忠于国家。忠于刘氏。
但是,人无完人。
知己遍四海,交际广天下,必然带来另外一个反面。
那就是,想跟着袁盎捞钱或者挖墙脚的人,多如牛毛。
早就四年前,袁盎被晁错弹劾贪污受贿,接受吴王刘濞财物贿赂,而被一撸到底。
当时晁错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岂能板得动袁盎?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汉室如今的情况,满朝文武公卿,外戚贵胄,除了周亚夫,郅都,汲黯等寥寥数人外,基本没有一个干净的货。
连宫廷里都是贿赂成风。
就是刘彻也只能进行定向反腐,而不敢将炮口对准整个官僚系统。
所以,在汉室,贪污不是罪过,贪官们被弹劾后,东山再起的多如牛毛。
你也不可能要求一个封建王朝的大臣在道德操守和个人素质上去跟人民公仆看齐。
千里当官,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发财嘛。
一般,只要不过分,能干事,刘彻就都忍了。
但袁盎这次实在是太让刘彻失望了。
他跟地方豪强还有游侠之间紧密的官商关系,成为了刘彻不能容忍他继续呆在太仆位置上的原因。
“朕也给过你机会了……”刘彻在心中叹了口气。
前几天,刘彻让刘舍跟袁盎商谈马政改革,其实就是给袁盎机会。
若他能站出来,卖队友,推动马政改革,那么,今天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可惜,袁盎骨子里太重义气。
他重义气,甚至重到了视国法纲纪不顾的地步了!
当年,他能窝藏季心,潜逃出关,今天再包庇几个朋友,为他们打掩护,也就很正常了。
但他伤害和阻碍的,却是刘彻的计划。
或许,在袁盎心里会觉得,他在太仆任上干的不错,国家任务都能完成,因此,让自己的朋友和关系户,得些好处也正常。
刘彻不再看向袁盎,而是对汲黯和郅都吩咐:“执金吾。尚书令,你们来告诉朕,告诉百官,这骑马厩的马。去那里了吧?”
袁盎闻言,将脑袋深深的埋在地上,不敢再看他人。
骑马厩的马去哪里了?
袁盎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猜到。
自前岁,天子命人从代国学了用挽马耕种的法子后。这关中的马耕事业就迅速发展起来。
但,汉室缺马。
国家马政系统,每年所出产的马匹,连供给军队和地方官府以及传邮系统的马匹都供给困难。
很多地方,甚至五年才能得到一次传马更换,县令被迫去市场里买马来补充官府用马和邮政用马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当有些他过去的朋友,打着他的幌子和招牌,到外厩中去跟下面的官员打招呼。塞点钱,就‘借贷’个几十上百匹马出去做生意的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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