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吗?”
白占方突然问道。
东城无敌一言不发,转过头沉默的喝茶。
茶水渐冷,雨丝依旧。
茶壶的的水又烧开了一次,茶叶在沸腾的水花里旋转着。
在白占方几乎要放弃那个问题的时候,东城无敌在抬起头来。
他看着远方,看着李天澜刚刚看到过的朦胧山水与氤氲雾气。
“不难受。”
他的语气很平静。
“好一句大帅。”
白占方站起身,顺手提起了那枚极为名贵的茶壶。
他将滚烫的水倒进了亭下的壶中。
滚烫的水与青湖交融,带起一片白色的水花和热气。
“我老了。”
白占方突然说道:“我难受。”
他不等东城无敌回答,就直接走出了凉亭。
“去忙你的吧。晚上回来吃饭。”
他走出凉亭,沿着古香古色的小桥上岸。
东城无敌依旧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白占方突然转身,看着女婿的背影问道:“刚刚天澜的电话里是谁?”
“好像是轮回的天王。”
东城无敌回答道。
“所以你该静心。”
白占方说道:“东欧是我们很难插手的地方,但你以为那位秦总也很难插手吗?据情报显示,轮回宫是最先进入雪国的势力之一,轮回宫总部覆灭,损失惨重,但在东欧,他们未必就没有足够的力量。你和王天纵坐在赌桌上,你的筹码中就有轮回宫。王天纵也知道轮回宫,但他不会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未知,就意味着所有可能。”
“我懂。”
东城无敌点了点头,他背对着白占方,没人能够看到他的表情:“但如何能静?”
“真不能静,不妨问问你手里的筹码。”
白占方转身离开,他沐浴着细雨,提着茶壶,在有些阴沉的天气下,身影显得有些佝偻。
东城无敌一手握着茶杯,另外一只手拿起了手机。
需要问的筹码,自然是他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筹码。
东城无敌找到了秦微白的电话,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拨通。
白占方没有理会身居高位的女婿的心理活动,他的身影踏过了湖边的小桥,在山下平整的小路上漫步。
始终守护在此的警卫撑开了雨伞。
白占方摆了摆手,沐浴着盛夏微凉的细雨,横穿了整个庄园,回到了庄园内的主别墅前。
他没有吩咐警卫什么。
警卫站在门前敬了个礼,拿着伞回到了自己的警卫班。
白占方独自一人推开门走进了别墅。
别墅里亮着灯光。
柔和的灯光下,两名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老人正坐在客厅里下棋。
中洲象棋。
象棋已经进入残局。
但棋盘上的两颗卒子已经过河。
对于卒子而言,这样的残局,其实才是真正的开始。
......
青山不高,但却极大。
不过青山之巅并不平坦,山道。
“我知道。”
秦微白淡然道:“五票赞成,部长,您尽力了。接下来交给我。”
东城无敌暂时已经不想去追究秦微白的情报来源,就如同她说的那样,雪舞军团,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
“你想怎么做?”
东城无敌直截了当的问道:“秦总,雪舞军团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王天纵没这么好心推天澜上位,暂时将天澜推到高处,他最想要的是...”
“最想要的是让天澜在高处摔下来。”
秦微白打断了东城无敌的话:“所以王天纵很有可能会重复二十年前的叛国案,东欧乱局,到处都是机会,契机随时都会出现。雪舞军团成立,次帅和监察肯定会属于北海王氏和昆仑城,这两个位置如果联合起来,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如果他们诬陷天澜叛国,在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下,东山再起的李氏会彻底消失,东城家族,乃至整个豪门集团都会万劫不复。王天纵将天澜向上推一步,他的计划一旦成功,所得不可想象,到时整个东南集团也许会一家独大,而借助大胜,王天纵甚至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除掉北海王氏内部的问题。”
“这个计划并不阴险,甚至能说得上是阳谋,所有的一切都摆在面前,但偏偏我们无法阻止,部长,我理解你的心情。”
“......”
东城无敌很长时间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一直觉得秦微白很年轻,或许有些时候会看不透一些问题。
可秦微白的一番话几乎是一针见血, 完全洞察了王天纵的计划。
可正如同秦微白说的那般,这是阳谋,即便明知道对方要如何,他们根本没有阻止的办法。
洞察了王天纵的计划,又如何阻止?
“雪舞军团的名单是关键。部长,您只需要帮助天澜搭建好一个适合他的雪舞军团,其他的一切,有我。”
秦微白语气果断而冷静。
“你们轮回宫现在在雪国的处境似乎并不好。”
东城无敌凝声道。
“确实不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完全掌控黑暗世界,意外总会出现。能解决就好。”
秦微白说道。
“你怎么解决?秦总,合作到了这一步,我希望我知道你的计划。你很清楚我的立场。”
东城无敌语气平静而坚持的说道。
“我没有解决。”
秦微白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事实上我现在没有在雪国。一个小时前,我刚刚到达了圣域。”
以圣字为名,必然不凡。
中洲也有以圣字为名的城市。
比如帝兵山脚下的北海行省首府,圣州城。
而欧洲,也有圣域。
被全世界公认的圣域,圣城,圣国,国中之国!
“你要去报复?”
东城无敌脸色巨变。
“是合作。”
秦微白笑了笑:“大势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暂时放下的。部长,我知道您的担心,您担心叛国案会重演,可这一切,都是有一个前提的。”
“什么前提?”
东城无敌声音飘忽。
“他们可以制造叛国案,但必须死无对证。除非他们能够杀死天澜,不然所谓的叛国案,根本没有意义,只会给他们自己造成伤害。天澜被杀,才会有真正的叛国案,他活着,就不会有事发生。”
“活着...”
东城无敌的笑容有些冷,这个词汇是如此轻松,又如此的沉重。
“中洲剑皇剑下,活着并不容易。”
他一字一顿的,格外强调了中洲剑皇四个字。
“也未必会有多难。”
秦微白语气轻描淡写道:“起码在雪国是如此。”
“无限接近天骄的半步天骄,为什么在你嘴里就像是普通的半步无敌那么简单?王天纵是剑皇!秦总,你告诉我,如今的黑暗世界,还有比王天纵更强的人吗?他用自己的剑道修为硬拉着我坐上了赌桌,到时如果他亲自出手,谁拦得住他?”
东城无敌气急反笑,他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激动。
秦微白沉默下来。
良久漫长的沉默之后,秦微白才淡然道:“能拦住半步天骄的,自然是真正的天骄,巅峰状态下的天骄。”
“天骄?!”
东城无敌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是想说,雪国有真正的天骄?”
“没有。”
秦微白轻声道,她的声音有些失落:“但雪国有剑。带着巅峰剑意的天骄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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