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击杀中洲元帅终究是重罪,这样的罪名足以给整个中洲内心种下一根刺,这根刺在王天纵活着的时候或许不会有什么后果,但等他老了,或者去世以后,今日的因就会变成他日的果,一个敢公然击杀本国元帅的家族,无论再怎么根深蒂固,都必然是要被清除掉的。
所以王天纵很理智,他的眼光也足够长远。
如今对峙结束,他囚禁了王天纵,此刻想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道理,可对于李天澜而言,刚才那一幕幕,当真有种从鬼门关内外徘徊不定的感觉。
东城如是给李天澜重新挑了一套衣服。
李天澜把崭新的军装接过来,但却没动。
“我去放水?”
东城如是乖乖的开口道。
李天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惊魂未定,最终苦笑着开口道:“是不是觉得我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不是啊。”
东城如是找出一张湿巾轻柔的擦拭着李天澜的脸庞:“你怕死,我很开心的。”
“每个人都怕死,这并不是丢人的事情。只有你活着,今后才能更好的保护东城家族,父亲曾经跟我说过,人在高位,底线,原则,善恶,什么都可以取舍,唯独性命不能舍弃。”
东城如是的声音柔嫩,她安静的凝视着李天澜的脸庞,轻声道:“下午你就害怕了对吗?听到卡洛斯的事情的时候,你就害怕了。”
“是啊。”
李天澜深呼吸一口:“从下午我就想到了,如果我死在这里,我身边的人,下场也许会比卡洛斯都要凄惨,这是向上的道路中必须背负的东西,这条路上,上天堂与进地狱的衡量标准不是善恶,而是胜负。”
李天澜顿了顿,又一次重复道:“而是胜负。”
“你会赢的。”
东城如是蹲在李天澜面前,抬头仰视着他,容颜清美无双。
李天澜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庞,眼神却看向了隔壁的方向。
隔壁。
就是王天纵的住处。
接下来的时间里,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李天澜会一直将他囚禁在这里,直到东欧乱局结束。
但乱局之中,最容易发生的,就是意外。
李天澜皱了皱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今晚做了一件黑暗世界里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成功囚禁了中洲剑皇。
这种屈辱足以化为无坚不摧的愤怒。
李天澜不知道王天纵现在心中有多么的厌恶自己。
但他却很清楚自己心里对王天纵是多么的恐惧。
这也许是今生唯一一个让自己发自灵魂的去忌惮的对手。
对手?
李天澜低头看着身上的军装。
穿着这身军装,他是王天纵的对手。
没有这身军装,自己又算什么呢?
他站起身来,随意舒展了下身体。
炽热的剑意瞬间蒸发了他身上所有的汗水。
李天澜笑了笑。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笑容中却多了一抹说不清的味道:“我突然发现,我有些讨厌王天纵了。”
东城如是站起来拉了拉李天澜的手,没有说话。
李天澜的目光转向了窗外。
他的视线似乎越过了总统府门前的广场,越过了附近的街区,落在了不远处的凯撒酒店门前。
轰鸣的爆炸声动荡着整座城市。
血腥与肃杀的气氛隐隐约约扑面而来。
李天澜看着远方,轻声道:“东欧的事情,要快一些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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