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轻轻叹息了一声:“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也有你父亲目前醒过来的原因,但同样,也因为江上雨。”
“我有理由怀疑江上雨跟秦微白一样,也经历了时空穿梭,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他目前的成就,我甚至已经可以肯定了。只是目前没有证据而已,但我们这里不是法庭,不需要什么证据。
所以除了我们看到的这个超越了巅峰无敌境的江上雨之外,这个世界上,肯定还会存在另外一个正常水平的江上雨的。
如果这次我们不动手,不组成这个联盟的话,会怎么样?
江上雨也许就会把秦微白的真相告诉李天澜。
两个江上雨同时存在,已经算是证据了。而且你认为李天澜真的傻么?与其说他是傻,不如说他是懒。”
夏至的声音轻轻的飘着,伴着夜风,冷入骨髓:“他的生长环境注定他不可能成长成向你一样面面俱到的人,一个入世五六年而且其中还有三年是寻找自己道路的年轻人,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就已经很好的,李天澜,也是有心机的,只不过目前很多东西,他还不了解,加上军师他们在李天澜身边,很多手段,不需要李天澜来操作而已。
但这不代表李天澜就不是聪明人,很多东西,他应该也意识到一些了,只不过因为时空穿梭太过离奇,他没往这方面想而已,一旦江上雨提供了某些证据的话,接下来,就是东皇宫和北海王氏不死不休的戏码,还是最疯狂最惨烈的那种。”
“李天澜的性格可不会顾忌太多,到时候他想复仇,谁拦得住?我们如今不组成这个联盟的话,江上雨那三人组也许就会坐山观虎斗了,目前的一切,时机刚刚好。”
“现在动手,江上雨答应联合,这说明他对这次的联盟也很看好,起码意味着在他心里,他觉得我们这次的行动,成功几率大于他告诉李天澜秦微白的真相后,李天澜跟北海王氏火拼他们三人组再次行动的几率。如今我们这个联盟,几乎已经可以说是黑暗世界可以组成的极限联盟了,这是一个机会。而且李天澜和秦微白还没有孩子,也不用担心后患,现在出手,是最完美的时机。”
王圣宵脸色变幻,没有说话。
“李狂徒的认输未必就没有其他算计,他不一定知道真相,但肯定也是打着给我们一个出手理由的主意,用认输来刺激我们动手,找他联手,顺便恢复自己的伤势。
他的伤势太重,几年内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所以在下了一步臭棋人心涣散的时候,干脆抛开家底来换一个伤势痊愈的联手时机,就是他追求的多方共赢了。”
“可是...妈,现在秦微白...不,轮回宫主还在林族?”
王圣宵问道。
夏至点了点头。
“既然还在林族,那就说明轮回宫主还没有陨落...”
王圣宵的脑子还有些懵,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对李天澜的动手势在必行,他的反驳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只要一想到那种后果,他就有些头痛。
“她没陨落,但也不算活着。”
夏至轻声道:“生生死死,生不如死,比你父亲的情况还要严重,最初的时候,我将那半份战神之躯送过去,就是想要避免这个结果,可是李天澜成长的太快了,事到如今,说其他的没有意义。你不要多想了,这次行动之后,如果李天澜陨落,那其他的,我们也就可以不用在乎了。”
王圣宵脸色有些难看,但却没有继续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夏至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笑,声音惆怅道:“突然就想到月瞳了,秦微白相对来说是比较认可月瞳和东城如是的,我想,应该就是上个时空里的纠缠吧?但这改变不了什么,她对月瞳的认可,对北海的敌视,大概也能从中推测出一些东西,和解的可能性不大的...”
她的声音顿了顿,低声道:“突然想骂人,怎么办?”
“您骂,我听着。”
王圣宵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夏至想骂谁,她想骂的是上个时空的北海王氏,是包括她自己在内的那个北海。
如果不是另一片时空的自己这些人做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话,今天的局面何至于如此?
只不过...
他们现在没有处在另一个时空的立场上,如果局面一致的话,做出来的选择必然也是一样的,因为那本就是自己。
但这一肚子窝火,虽然没意义,但真的有些难受。
天色完全黑了。
北海浪潮翻涌,夜黑风高。
王圣宵的眼神掠过了帝兵山上的浩浩殿堂,看向了山下。
明亮的有些闪耀的车灯出现在了山路上,匀速行驶着,没有经过任何盘查的接近了山顶。
王圣宵的眼神一动,轻声道:“秋水来了。”
夏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远方的海面。
王圣宵内心一动,试探道:“妈,你不打算见她?”
“有什么意义?”
夏至轻声道:“见与不见,她都是去意已决,我又不想杀她,见了说什么?难道要祝福她吗?除了只会更生气之外,一点用都没有。”
王圣宵沉默着。
夏至摇了摇头:“你去见一见吧。把秋水剑留下,然后让她走吧。如果她想去皇甫家族的话,也不用拦着,让你姜哥送她,送到华亭。”
送到华亭...
王圣宵迟疑了下,点点头:“明白了。”
他转身离开,走下枭雄台的台阶。
“告诉小秋水,我不会原谅她。从今天起,她不再是我的学生了。”
夏至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王圣宵的脚步略微停顿,然后继续向下。
夏至默默的站着,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远方的海平面上,茫茫的剑气随着海潮依旧朝着枭雄台涌动着,丝丝缕缕的锋芒夹杂在风声中,似乎在温柔的触摸着夏至的脸庞。
一件似乎完全由风与锋芒组成的薄纱在夏至的身上勾勒着,隐约中又勾勒出了一件剑气外衣的轮廓。
夏至一动不动,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海面,看着北海监狱的方向,眼神有些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