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礼完毕,姜维环视一圈,朗声道:“实不相瞒,此次某之所以得以快速击破高定,靠得便是马太守与越巂诸姓鼎力相助。马太守领郡兵追蹑高定,终将高定生擒,此事人尽皆知,某不再赘述……只是夷人势大,须分离其老弱,方能使其永不为叛。而南中正值多事之秋,官府哪里还有什么钱粮支用?”
他顿了顿,一指尚站在门口的毛氏,赞道:“但这位毛氏家主,一人便领下五百夷人青壮之饷,解了官府燃眉之急……还有这位朱氏家主,领下三百人,董氏、吕氏亦不为人后,慷慨解囊。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越巂诸豪,皆是忧国忧民、心怀大汉之辈。尔等且扪心自问,今日朱提之会,某怎可不邀?”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是多么高的认可和赞叹啊!
越巂诸豪见平南将军如此维护抬举,胸腔间皆涌起阵阵温暖,只恨当日怎么没多认领几个!
姜维虎目一扫,沉声道:“尔等可还有异议?”
朱提诸豪听得太守这番话慷慨激昂,有理有据,亦被震住,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回道:“全凭太守吩咐。”
马谡见状,大笑着缓颊道:“既然都无异议,诸位又翘首以盼,事不宜迟,还请伯约快快主持大会。”
“敢不从命?”姜维拱了拱手,接过话头。
他又细细将铜藏之储量和产量,以及后续的联营之法重新介绍了一遍,随后道:
“按当日所言,某将此矿产开采之权,等分成一百标,哪家向朝廷献兵十员,便可竞买一标。诸位,这便开始吧!”
朱提豪族早将相关事项研究透彻了,他们等得就是这一刻。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遇。
雷氏作为代表,率先起身道:“既是越巂大姓朱玉在前,我朱提大姓也不甘人后,今日愿集合全郡各家之力,向太守献上两千精锐,换取全部开采之权,请太守准许!”
说罢,双目睥睨,洋洋得意望着越巂方座次。
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越巂诸姓虽然势大,但怎么大得过朱提豪族?他不愿一标一标慢慢与对方厮杀攀咬,索性一口气将底牌亮出,看越巂诸姓能做何反应!
果见越巂毛氏抚须道:“朱提人果然好大手笔……”
雷氏以为毛氏服软了,心想越巂人终究是姜太守和马府君请来的,也应该给他们个面子,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他笑了笑,柔声道:“朱提大姓心向朝廷,自然愿意涓滴相报。不过毛家主若能出个三五百青壮,老夫与诸位家主讨个人情,分你们越巂人一成标的,也是不无可能啊。”
他满以为毛氏会趁势答应下来,哪知毛氏冷笑一声,起身道:“不必。你朱提人只凭二千人,便欲竞买全部矿标?哼,哪来这样的好事?我越巂人也看上这标了,愿出三千人!”
朱提豪族闻言,顿时哗然,这已经不是来分一杯羹了,这是要扒了朱提人的底裤,再狠狠抽打朱提人的脸面啊!
“你……你……”雷氏又惊又怒,喝道:“你越巂哪来这许多人马?莫不是欲欺骗太守?”
毛氏冷道:“我等若交不出人马,自当任由平南将军处置,要你在此多嘴!”
越巂人豪族在进门时早已被朱提豪族挤兑得一肚子愤懑,此刻见毛氏这般刚硬,只觉心胸快慰,解恨之余,纷纷作势嘲讽。
“出不起价便乖乖退下,休要在此聒噪!”
“我还以为朱提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今日看来,不过如此啊!”
“要不要请太守找处密室,让尔等再细细商讨啊?”
越巂大姓的冷嘲热讽,瞬时便将朱提豪族原本不可一世的气焰打压湮灭。
他们自忖计策万无一失,万万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个哄抬物价的越巂人,他们对此根本未做任何预案。
二千兵是好不容易商量出来的报价,也关系到各家各户份额的分配,若要对付越巂人的三千兵报价,势必得重新私下商议过才是。只是此情此景,哪里还有从容商讨的余地?
只是眼下之局面已非一家一姓之事,事关全体朱提人之颜面,谁也不敢擅自出头,诸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向身处首座的孟琰。
一直沉默不语的孟琰此刻正在暗自感叹,尔等既早知姜太守不是易与之辈,当初又何必斤斤算计?
竖子不同与谋!
孟琰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决心。
他缓步起身,走到姜维身前,咬牙道:
“启禀太守,孟氏只取矿标之三成,今日愿献上全部家兵,合计三千五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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