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说什么来着?没人会来吧?”杨明晨好不高兴,对杨四庆道:“他都是打肿脸充胖子,那些来买皮草的,都是因为断了货才上他们家去的。他也就是仗着弄来一批好货。”
杨四庆也没有料到居然一个客人都不上韦宝那边去?本来也以为至少有几个人,笑道:“我问过你五叔了,韦宝就是关外一个乡里人,才来京师的,一点势力都没有,跟魏公公虽然是同乡,却根本不认识。”
“我也让人打听了,他们家店铺,昨天有那么多人去买货,都是这家伙让伙计四处放风,说是魏公公家的亲戚,别人都当真了,才信得过他们店里的货哩!居然还能这样,也真够无耻的,简直给商界丢人。爹,您看他现在丢人丢大发了吧?靠吹牛能吹出地位来?靠吹牛能站稳脚跟?商场看的还是实力,真当在京师做生意是那么容易的?”杨明晨哇啦哇啦说个不停,好不高兴,若是能靠说就把韦宝说死,他恨不得现在就能用口水淹死韦宝。
杨四庆笑了笑,前两天因为没有得到韦宝手里那批紧俏皮草所造成的遗憾,顿时消减了不少。
杨家对过的晋商老大乔家也同样,这回乔广进并没有出来看‘热闹’,但是他儿子乔东升和一帮手下在门口等着看韦宝闹笑话呢,并且已经将没有大商户到韦宝那里当贺客的事情告知了他老爹乔广进。
“少爷,这关外乡里人也就这两把刷子了,居然一个京师地界的大商户都没有去他那里,笑死人哩。”乔东升的手下献媚的说道。
“等会,再过一会,天暗下来,你们找几个人去他门口叫嚷,怎么难听给我怎么骂,这人我打听清楚了,一点后台没有,就这样,也敢跑到京师来做生意,不把他生意骂黄了,他不知道京师不是他这种乡里人来的地方。”乔东升冷然一笑,现在连下套都懒得下了,直接用硬的方法,我就找你茬了,你没有后台只能吃瘪,看看韦宝还能怎么接招?不管是顺天府衙门,还是五城兵马司衙门,还是锦衣卫,都有他们乔家的关系,若是韦宝没有后台撑腰,除了关张扛着骂,当缩头乌龟,没有第二条路走。
“得咧,少爷,您就瞧好吧,看我们骂不死他个乡里人。”乔东升的一帮手下人纷纷道。
没有客人就是冷场,冷场了,还摆什么宴席?非成为笑话不可。
刘春石和范大脑袋此时心急如焚,不至于一个客人都没有吧?
黄昏的尾声,倒是来了几个慕名而来的散客,这些散客大都为江南来京师做生意的小生意人,大都资产不足二十两,知道韦宝这里有个海商会馆,又有酒楼和客栈,对沿海省份的生意人有一定额度的照顾,所以大都是来占便宜的。
稍微有点身家的生意人,因为顾忌到不管有没有和晋商做生意,将来总是有要和晋商做生意的可能,所以没有来。
这一下,韦宝才知道晋商在这个时代有多么团结,晋商的势力有多么庞大,现代你再牛逼的商人,就是把全国排名前一百名的大商人都纠集在一起,也不能弄出一个如此有影响力的商帮团体!晋商如同商界霸主,乔家更如同商界皇家。
韦宝对这个年代的地域体系,地域观念,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还是商场,只怕在官场上,这种地域化的组织体系会更加牢固!
韦宝并没有在天地楼迎接商界客人们的到来,而是和李成楝一家人在海商会馆的二楼喝茶,预备等会开始吃饭。
李成楝不时透过窗户看看外面,意识到了没有人来捧场的尴尬,却不方便对韦宝说,沉吟着措辞之后才道:“兄弟,我这里不用你陪,下去看看吧?不管人多人少,来了都是心意,去陪一陪商界的朋友吧?”
韦宝看见来了几个散客,都是那种背着褡裢的行脚小商人,倒不是他瞧不上这些人,实力太弱,不值得他亲自去陪,这是一方面,关键人太少,决定再等一等看。
“大哥不用费心,我自有分寸。”韦宝微微一笑道:“再说若真的没有客人来祝贺,我下去也白搭。”
李成楝和李成楝老婆见韦宝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都不由暗暗佩服,佩服韦宝的心真是极宽的呀,似乎这世上就没有让韦宝沉下脸子的事情。
韦宝没有动,底下人却没有停,刘春石和范大脑袋等随扈一直跑上跑下忙乎着。
“都通知过了?”刘春石不放心的问范大脑袋。
“都通知了!在京的稍大点的商户都让人去说了,喏,这是名录,两百多商户,一个不敢落下。”范大脑袋答道。
“这就怪了,我就不信他们每个人都靠着晋商和杨四庆那帮直隶地界的大商家吃饭?”刘春石看了一遍名录,疑惑道。
“这不奇怪,就算没有生意上的来往,也不敢轻易得罪晋商和直隶的大商家啊,咱们初来乍到,更没有必要为了咱们和那帮大商家对着干。”范大脑袋叹口气道:“只怕公子这次算错了,就不该办这开业酒。”
“不办开业酒,不让人笑话?”刘春石道:“公子不是没有办法吗?哪家店铺不办开业酒?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现在更让人笑话。”范大脑袋轻声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赶紧问问公子怎么办吧?急死人了。”
“公子比咱们着急,也比咱们心里有数,算了,咱们就在一边等着公子发话吧,公子总能想出法子的。”刘春石叹口气道。
范大脑袋也跟着叹口气,他两个人现在是韦宝身边最亲近的随扈,不光自己烦闷,还得一直去安慰不时跑过来问主意的侯三和林文彪等人。
“瞧见没有?就这样还开张营业哩?就几个背褡裢的小商贩来,他们包的起礼金吗?”
这条街上的商户们在乔东升派来的几个手下领头之下,开始发招了!
“这就是不要脸,你们说是不是?还找伙计到处放风说是魏公公家的亲戚,真敢往脸上贴金!”
“就是,你们都知道姓韦的手里那批皮草是哪儿来的吗?听说是向关外的柳子买的,跟柳子搭上关系的人,都敢跑到京师来撒野,这不是给我们做生意的丢人吗?”
“哎哟,还有这说道?这姓韦的闹了半天是柳子啊?难怪今冬皮草断货,唯独他又上等皮草。”
“太厚颜无耻了,还在十王府街到处买店铺,就他那点生意,要这么多铺面做什么?”
这帮人都很有经验,并不张口指名道姓的骂人,但字字句句都针对韦宝,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在说韦宝的冷言冷语。
原本来了几个做小生意的散客,也被这幅景象给吓得跑走了,他们那么小的生意,根本谈不上跟韦家做什么生意,本来就是纯粹为了来吃喝便宜些,讨些便宜的。
几个散客一走,一帮闹事者更是来劲的起哄,大声笑话韦宝一个客人都没有,丢人丢到家了!这么一闹,本来有几个小商户想来,都打退堂鼓退到了远处,也成了站着看热闹的观众了。
韦宝在二楼听的清清楚楚,倒还能忍得住,但韦宝的一帮手下就受不了了,骂他们家公子,比直接骂他们更加令人气愤,一个个摩拳擦掌怒目而视,只待公子一声令下,便和这帮来闹事的干仗,在永平府连一两百衙役过来,他们都敢动手干,更别说碰到的这些还是商人。
韦宝却迟迟没有下令,韦宝的手下都被韦宝的等级制度给調教的很听从命令,没有韦宝的命令,纵使再生气,也只能忍着,就连侯三这种火爆脾气的人,此时除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拳头捏的格拉格拉响之外,也不敢乱来。
“兄弟,要不然,我去找几个人来帮着说一声?这些人这么闹腾,这往后还咋做生意?这不是明摆着来欺负人的吗?听着太气人了!”李成楝忍不住了,问韦宝。
韦宝知道李成楝不过是个小旗官,还只是一个空衔,连一个手下都没有的人,能去叫谁来帮着说?叫人还不是出去拉下面子求人,求的到还行,求不到的话,更丢人,遂摇了摇手:“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算不了什么,做生意嘛,这种事是常有的,要是碰上点事情就生气,那就不是做生意的性子。”韦宝压着火气,平静道。
李成楝实际上的确找不来什么人,能在十王府街做买卖的,哪家没有点关系?尤其领头的还是晋商大户,那可比他有面子多了,再说管着十王府街的,至少是百户品衔的锦衣卫官员,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差头,也都比他有权有势的多。李成楝知道自己其实连韦宝的实力都没有,韦宝好歹手里有钱,人又聪明,要是韦宝无法摆平,他就更摆不平,韦宝请他来吃饭,那是出于关系,出于情谊,实则没有什么需要借助自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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