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可怜模样,平儿心疼坏了,忙放下莲碗将香菱抱住,柔声哄劝道:“可怜见的,怎唬成这般模样?这是极好的事啊,在府上没人苛待你,大家都疼爱你,如今更连老娘都寻着了,可见日后日子会更好了,只有欢喜的道理,可不能再哭了。不然你娘来了见着你,只以为咱们欺负你了哩!”
听闻平儿柔声细语,香菱紧紧绷起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却还是哭个不停。
贾琮起身笑道:“哭什么?既然来了,咱们就去迎迎吧。”
这时,小红、春燕、晴雯也急急进来,还是小红从她娘那里得知情况,最先告诉香菱的。
一伙儿人汇在一起,往前面赶去。
……
此时秋雨将将停歇,天刚明。
贾政门下清客相公程日兴、嵇好古二人并数名小厮,风尘仆仆的自江南护送着两人回到了荣府。
程日兴、嵇好古二人归来后,发现贾府形势大变,詹光、单聘仁、卜固修等旧友都没了下落。
连赖大、周瑞、单大良等老管家都不见了踪影,熟人只剩一个林之孝。
惊骇之余,却来不及多问,就将带回来之人,介绍与闻讯赶来的贾政。
事涉他极看重的贾雨村,容不得贾政不重视。
“请太爷安!”
“太爷吉祥!”
“太爷纳福!”
贾政来至外书房,与程日兴、嵇好古两位清客问了好,道了辛苦,又约定接风洗尘之日后,看向了他们从江南接回来的人。
一白发老翁诚惶诚恐,满面谄媚的跪地与贾政请安。
这等模样,贾政见之便不喜。
不过到底尊他年高,使人搀扶起来。
程日兴道:“世翁,此人便为江南大如州的老翁封肃,贾雨村中进士后便为大如州县尊,曾与封老翁之婿甄士隐为旧交。琮三爷先前所言之事,纹丝不差。这位……”又指着站在封肃身后一直低着头,头发花白的妇人道:“这位便是甄士隐之妻甄封氏,甄士隐自女儿走失后,精神愈差,终一日走失,据说去做了和尚。甄封氏便在家做些针线活计,补贴家用。虽封老翁常命她再嫁,只她性情贤淑深明礼仪,坚持为甄世隐守节,又有一期盼,才坚持到今日。”
贾政闻言心中既痛又生敬意,问道:“什么期盼?”
程日兴道:“甄封氏当日得到贾雨村许诺,会出力为她寻找被拐去的女儿英莲。因为当日甄士隐有大恩于贾雨村,所以她以为终有一日,能寻回爱女,所以苦苦等待。”
贾政闻言,再想想他极为看重、费心举荐,以为日后可以托之大事的贾雨村,一张脸羞臊的通红,恨的厉声骂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忘八东西,怎就能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混帐事?!他当日若说明此中缘由,难道吾家还会不讲道理不成?”
话刚落地,就听后面传来一阵清朗笑声:“老爷又何必生气?若是贾雨村说出此节来,还如何隐瞒他狡诈无义的面目?若非有葫芦庙的葫芦僧说出这段公案,谁能想到相貌堂堂的贾雨村,竟生的这样一颗狼心狗肺?
不止欺瞒了老爷,连姑丈一样也被他瞒骗。”
贾政闻言,怒气稍减,缓声道:“是琮儿来了……”
“英莲?!”
贾政话未说罢,就见之前一直低着头的甄封氏,抬头看向贾琮身后的一个女孩子,看了稍许,就发出了一声试探的呼唤。
众人根本不会猜疑身份真伪,因为甄封氏虽老,可和贾琮身后的女孩子,竟有五成相像。
“英莲!!”
一直卑卑怯怯的甄封氏,在愈发真切看到香菱的面容,尤其是她眉心处那颗米粒大小的胭脂痣时,再不存疑,撕心裂肺的呼喊一声后,缓缓哭倒在地。
“……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