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到底和贾琮牵扯上了干系,所以宋岩还是有些惭愧。
曹永和李儒都只六十出头,按正常来说,至少还有十年政治生命。
曹永和李儒两人自不会和葛致诚一样,将此事赖到贾琮头上,实没有半分道理。
曹永笑道:“松禅公,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新法主旨虽好,但太过激进,实不合吾等‘治大国如烹小鲜’之道。与其空领着一份俸禄,整日坐于公堂里尸位素餐,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李儒也大笑道:“田园将芜胡不归!”
宋岩闻言一笑,知道两位老友的确不是恋权之人,身后也没什么要用强权才能庇护的家族,因此宽心了些。
笑罢,曹永敛了敛神色,对宋岩道:“松禅公,虽然我等皆知,此事和清臣无关。可是如今外面物议汹汹,都道是叶家那位为了维护清臣,一状告倒了一个二品侍郎。这不是好事啊……”
李儒摇头道:“这等非议其实还在其次,虽然有不利的一面,但哪怕是投鼠忌器,新党中人暂时也不会对清臣如何,以防万一。否则,这次就不是拿咱们这些老骨头开刀了。
现在的问题是……
松禅公,叶家那位,对清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清臣自身,又是什么心思?”
宋岩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都是在阴谋诡计心机场上斗争了一辈子的老官儿,看问题自然能剥开云雾见真谛。
虽不能十分的确认,但若说叶家那位对贾琮完全没有心思,他们也是不信的……
不然,昨日也闹不出这样大的动静。
只是李儒所言之意,怕还不止这个。
他许是担心贾琮会错误的迷失在这样的威风感觉中,失去了自我。
毕竟在许多人看来,入赘叶家,成为太后一族,怎样也强过在贾家那处烂摊子里打熬。
不过,宋岩却缓缓摇头道:“清臣抱负广大,绝不至此。”
后世的倒插门儿都让人看不起,更何况这个时代?
李儒点头道:“嗯,清臣这孩子是个极有心性的,国子监最勤学者便是他,可见其抱负之深。
再者,有此等毅力心智者,又怎会为了虚无的权势,就舍了自身清白,去当赘婿?
只是松禅公,还有一事,不得不思量了……”
宋岩看了李儒一眼,相交多年的老友,彼此间都极了解了,只一个话头就猜出了对方所想,问道:“你是说,秋闱之事?”
李儒点点头,道:“如今新党虽不会直接对清臣下手,但秋闱之时,怕少不了有人做耗。
现下满朝皆新党,新党对清臣虽不至于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可也没什么好感。到时候……”
宋岩迟疑了下,道:“寿衡是不是多虑了?科举乃抡才大典,乡试要糊名,他们也敢做手脚?”
曹永冷笑一声,道:“曹子昂这个状元,我就觉得虚的很。”
李儒也道:“新党重实务,薄清名。他们怕真下得去手,虽然不至于揭开糊名,但清臣那一笔字,如今哪个不晓?”
宋岩闻言,脸色阴沉下来,正要说什么,就听外面敲门声,他沉声道:“进来。”
而后就见长孙宋华与贾琮急急进来……
“先生!”
贾琮面色极其难看,来的路上,他已经得到了消息。
若昨日荣国府被围,侍郎府被抄家引发的震动是山呼海啸,那么今日满朝旧党大佬悉数致仕限期还乡造成的影响,则是石破天惊。
根本不用刻意打听,贾琮行至半路,外面路上的传言,就印证了他心中不妙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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