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军将劳斯莱斯停在门口,成默提着一个朴实无华的牛皮纸礼品袋下了车,抬眼成默就看见了水泥雨棚底下的燕子窝,旁边还装着监控,对准了那个树枝和泥土垒成的粗糙巢穴,成默对这栋楼已经无比熟悉,换了个方向,便轻而易举的绕过了监控的范围,从侧面进入了楼道。
楼道里的灯光依旧不甚明亮,灯泡偶尔会眨一下眼睛;电梯里的广告依旧没有换,除了房地产宣传和幸福西饼的广告,另一幅还是印着穿着稀少的性感女郎的龙胜男子养生馆的广告画。
成默轻车熟路的按了十一楼和两个提着塑料袋的大婶跟着电梯一起向上,依旧是那条熟悉的走廊,他轻轻的走过,窗户外面是阴沉的天幕和林立的楼宇,他步履恒定的一直走到尽头,来到了那扇熟悉的门口,稍稍停住脚步。
离开学校不过两个月而已,成默却有种事隔经年的错觉,他挥舞在门铃前的手,凝滞了一瞬,才按了下去....
片刻之后门里传来了那熟悉的温柔声线,“谁?成默吗?”
“是的。”成默的心跳突然间快了起来。
门锁跳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响起。
这是一把复合型锁,是磁性锁和弹子锁的结合体,是市场上安全性最高的锁具之一,成默心道。
深棕色的菱形格纹防盗门被拉开,围着深蓝色围裙的沈幼乙出现在了成默的眼前。
成默屏息凝神的瞧着沈幼乙那剪水双瞳,沈幼乙却下意识的避过了成默的眼神,弯腰帮成默拿他的小熊拖鞋同时说道:“你来的比我想的要早一些,我以为你要十二点才过来,所以刚开始做菜,估计还要等一小会,你要饿了的话,我先跟你盛一碗冬瓜排骨汤.....”
成默没有立刻说话,走进了那套他熟悉的灰色调房子才开口说道:“不用了沈老师,我还不饿......现在反正不用上课,好久也没有看到您了,就想着早点过来。”
一个多月不见,沈老师说话的声音有点刻板,不像以前那么温润,语气里保持着一种隐约的距离的感,不像曾经那么亲密,那种不自然的隔阂还是很明显的。
成默穿好拖鞋,抬头看见鞋柜上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白瓷瓶,瓶子里插着两株白色的山茶花,还有修剪的像是枝丫的雪柳,清新淡雅,看着便让人觉得意趣盎然。
很明显,解决了部分心结的沈老师,不像以前生活的那么压抑,于是给沉郁的暗色调房间里增添了些许明亮的颜色。
沈幼乙注意到了成默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插花上,勉强笑了一下,“现在不用担任班主任,时间充裕了一些,有自己研究插花,这样能让心境保持平和。”
“很漂亮,器物的美也没有被忽略,老师还是适合做艺术家。”成默打量了一下很有美感的插花认真的说道。
沈幼乙并没有继续就插花和成默说下去,转身向着厨房走去,“你先坐会,想看什么书,随便拿,我最近又新买了不少书.....”
成默看着沈幼乙蜿蜒的背影,和沈老师的插花一样艺术感十足,尤其是脖颈之处,她的头发高高的挽了起来,在后面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蓝色的围裙缎带和乌黑的发须更衬的脖颈如羊脂白玉,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圆领毛衣,领口比较宽大,肩膀有如刀削般轻薄挺直,那曼妙的曲线向下,弯出了一个美妙的弧度,扎了一个蝴蝶结的蓝色围裙系带横亘在圆润饱满的臀线上方,将视觉效果拉的很长,让宽松的黑色休闲裤都绷出了美妙的视觉感受。
成默站在沙发处寂静无声的看着沈幼乙走进厨房,犹豫了一下将牛皮纸袋放在沙发上,跟着沈幼乙走进了厨房,“沈老师,我帮你.....”
厨房里抽油烟机“嗡嗡嗡”的响着,沈幼乙站在案板前面切青椒,转头看了走进厨房的成默一眼,连忙收回了视线,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很快的,不需要你帮,你去坐着就好了.....”
“我帮你洗菜。”成默看着银色的不锈钢水槽里的大蒜叶、蒜苗、香葱、五花肉、牛肉、西红柿、秋葵还有一条正在挣扎的鲈鱼轻声说道。
“真不用,你在厨房里,我反而施展不开.....”
成默摇头,十分突然的说道:“我其实就是想看着沈老师做菜。”
厨房里的气氛陡然静谧了下来,“沙沙沙”那是锋利的刀刃切过青椒的声音,“哆哆哆”那是刀刃和砧板的撞击声,只是沈幼乙切菜的节奏似乎有些慌乱。
米黄色的砂钵下面是艳丽的火苗,汤汁在里面翻滚着,带着清香的氤氲水汽在升腾。
沈幼乙的侧脸泛着不知所措的苍白,接着荡漾起了浅谈的红晕。
成默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他只是想说真心话。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等过了片刻,沈幼乙将最后一个青椒切完,看了眼站在水槽边的成默欲言又止。
成默知道沈幼乙需要什么,一言不发的拧开了水龙头,开始认真的洗起了香葱和大蒜叶。
“成默,能不能告诉我,那些画不是你画的!?”沈幼乙将手中的刀放了下来,转头看着成默,压抑住心底的紧张,用一种期待的声音问。
听声音就知道,这个问题困扰了沈幼乙很久。但成默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水龙头的水哗哗的向下流,他摩挲着青色叶子,像是摩挲着恋人的肌肤,淡淡的说道:“老师,这个问题其实无关紧要不是么?”
沈幼乙急切的说道:“怎么会无关紧要?你还要读书的,你还要考大学的,更何况一个大过记在档案上难道光彩吗?”
顿了一下,沈幼乙又低声说:“还有,叫我西姐......”
终究沈幼乙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不管她在犹豫中挣扎了多久,沈老师还是相信他,成默的心里充满起了被信任的满足感,“西姐,暂时可以不说这件事么?至于读书......实际上被停学是我自己要求的。”
“怎么能不说?这些天我觉也睡不好,总觉得谁把你冤枉了,我问了不少同学,大家都不相信是你做的,尤其是付远卓和颜亦童,都斩钉截铁的说绝对不是你,我也跟校长谈了好多次,他说得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说.....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谈起这件事,我总还是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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