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弗部首领乌路孤,归汉后被赐姓刘,改名刘虎,封为楼烦县公。
去岁刘曜在高奴,卑辞厚币,请刘虎率兵来侵扰冯翊,刘虎率数千精骑傲然而来,却为陶侃所败,旋即又传来拓拔郁律趁机掩袭肆卢川,其弟刘路孤已降的消息……走投无路之下,刘虎只得依附刘曜,成为其麾下之将。
可是等到刘曜进入平阳秉政之后,却并没有因此而升晋刘虎——也是因为刘虎的职位已经很高了,不便再升——刘虎难免心生怨望。在他想来,倘若当日不是从了刘曜所请,我又怎么会丢到了老家,被迫要寄人篱下啊?则我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刘曜你起码也得封我个王爵吧……
反正我已经姓了刘了,又如何做不得王?
刘聪、郭猗,遂趁机遣人拉拢刘虎,欲使其为己所用。等到今日刘曜陈兵于宫门之前,刘聪知道唯有一战了,便急忙召聚禁军,同时遣宦官从旁门潜出宫外,去联络非刘曜一党的公卿大臣。
关键也是刘聪伪作每日沉醉,郭猗传递假消息,既然瞒过了刘均,刘曜又岂能不上当啊?就此虽然逼宫而阵,却还并没有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在刘曜想来,我只要威吓一番,则禁军自然开门迎降,我直接冲进去把刘聪从榻上揪下来,不管他是清醒是酣睡,把着手盖上章,直接下诏退位,不就齐活了么?
就此难免有所疏失,被一群宦官潜出了宫外,趁着郭猗拖延时间的机会,叫来了刘虎等人。
刘聪所寄望的外援,一是刘虎,二是他几个成年的儿子——如河间王刘易、彭城王刘翼、高平王刘悝等——这些藩王虽然被剥夺了兵权,禁足府中,终究连部曲带家奴,也各能召集起数百甚至上千人,集结起来就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了。
因此特意急草诏书,命刘虎率铁弗兵讨伐刘曜,许诺事成之后,即加封其为广平郡王。刘虎贪图王爵,当即点集兵马,来攻刘曜。
刘聪也是打老了仗的,虽说最近几年来一直居于深宫,武艺基本上全都放下了,但战场直觉终究还在。一见铁弗兵杀来,他当即下令,打开宫门,全军杀出。刘曜军遭到前后夹击,又是在京都街道上,难以排布大阵——就算宫前的铜驼大街再如何宽广,终究还只是一条道路而已——不禁大乱。
战约两刻,刘曜大败,平先卫护着他突围而走,逃归雍王府邸,羊彝开门接入。刘干、呼延谟等尽皆跑散,大将刘黑却死于乱军之中。
随即诸王亦将兵来合,与铁弗兵及部分禁军,团团围住了刘曜府邸,四面攻打。刘曜指挥士卒抵御,同时问左右:“刘岳何在,难道也叛了孤不成么?”
刘岳是刘曜的亲信大将,受命护守各处城门,刘曜才开始进攻禁宫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前去传令,要他分一部兵马前来增援。然而刘岳认为以刘曜之兵,足以攻破宫禁,自己手里捏着两万多戍守兵马,最好谨守城门,勿使天子或诸王逃窜,故此并不热心,行动迟缓。
其后不久,便有朝廷公卿来找到他,出示刘聪的手诏,请他倒戈以讨刘曜,许诺事成之后,也封以王爵。刘岳不见此诏便罢,既见诏书,不禁大急——“天子既有余暇下诏,且命大臣持以见吾,可见大王之势凶险了!”这才亲率兵马,来救刘曜。
因为消息滞后,他一口气就杀到了宫门前,刘聪倒是并未出宫,闻报大惊,急忙下令,再将宫门紧闭,禁军二度上墙御守。刘岳即于阙外高声问道:“雍王何在?”刘聪使人诓之云:“已授首矣,则汝不即拜伏请罪,更待何时啊?”
刘岳不禁嚎啕大哭,好在随即就有人来报,说雍王战败,退归府邸去了。刘岳这才急匆匆率部离开宫门,前来相救刘曜。双方对战,那些诸王所部多是临时拼凑的部曲、家奴,组织涣散,骤遇刘岳之军,竟然一触即溃,连累了铁弗兵也大败而走。
诸王与禁军匆匆逃归禁中,闭门紧守。刘虎却不入宫,稍稍收拢兵马,便转身去占据了宫城北面的大夏门,与禁中呈犄角策应之势。朝中百官半数紧闭府门,不敢出外——多以故晋文吏为主——三成率奴婢、依附来助刘曜,两成进入禁宫,护卫刘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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