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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东西两方的胡兵都迫近晋军营垒,发起猛烈的攻击。“武林营”箭矢将尽,就连弓箭手也被迫抽出短兵刃来与敌肉搏,而匈奴骑兵则在侧翼频繁拋射,晋营中盾牌不足,负伤者甚众。
东侧的右营几乎是被刘光吊打,拒马已然全被掀翻,就连堑壕也连破两重。胡兵数次撕开缺口,杀入晋阵,都被熊悌之指挥亲兵不顾伤亡地硬给逼退了。熊悌之满身是血——不过基本上都是敌兵之血——原本还有些怯战,此时也难免杀得双目通红,他嗓子也喊哑了,只是右手柱矛,左手举着一支令旗,喘息不止。
好在这一方面胡兵的数量并不多,还要稍逊于“武林右营”,虽然刘丹部曲极其骁勇,终究步兵尚未能真正透入晋阵,骑兵也不宜单独冲进来找死。临近黄昏时分,胡兵面朝西方,开始觉得阳光刺眼,刘光就打算再冲一次,即便未能尽功,也要把部曲撒出去了——否则今日恐怕难胜。
西面情况则相对稍好一些,陆和武勇,奋不顾身,所率右营兵受到主将鼓舞,也都拼出了十二分气力,多次打退胡军的进袭。他们既已入垒,匈奴东宫护卫就派不上太大用场了,只能跟氐、羌杂骑一起远远地放箭,而当面胡军虽两倍于己,素质却较晋军为差,即便刘丹连下严令,甚至斩杀退后的三将,也始终无法冲开阵前拒马,遑论踏过堑壕了。
倘若没有那些骑兵游弋在侧,说不定陆和就再次杀出去了,能够一举将两倍于己的胡军步卒杀得狼狈逃归营垒。
等到刘光在东面发起最后一次猛攻,情势却又瞬间扭转。要知道两军清晨开始对峙,因为各自夜行疲惫,所以上午只交手一次,多数时间都在建营和歇息;午后连番恶战,加起来超过了一个半时辰,胡军大多筋骨酸麻,疲惫不堪,徐州兵则因为平常吃得好,训练强度也大,反倒尚有余勇可贾。因此刘丹顶着刺眼的夕阳再次冲锋,不但未能突入已然千疮百孔的敌垒,反而瞬间便抛下了数十具尸体,损失甚大。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早就杀红了眼,当下不管不顾地便即披甲上马,亲率两百部曲从步军中插入,直冲敌阵。晋军东侧的拒马已然全被掀翻,窄窄的堑壕根本拦不住战马纵跃,加上奋战中难免步伍散乱,长矛所指方向杂沓不齐,竟然被胡骑一冲即入。
熊悌之见状不妙,连马都来不及上,赶紧冲上第一线去指挥。刘光一眼瞥到,见其全身着甲,知是将领,当即兜转贴近,狠狠地便是一矛捅去。熊悌之一个不防,肋侧中矛,不禁大叫一声,翻身而倒。刘光抽出矛来,矛尖带起了一道殷红的血线……再想补上一记,却被熊悌之的亲兵拼死遮护住了。
晋军中几名弓箭手搭上最后几支羽箭,一起来射刘光。刘光弃了矛,挥刀遮挡——这才是他最擅长的兵器呢——但仍被一支箭透过刀风,射中了肩膊。好在对方力疲,加上为救主将而仓促引弓,没能拉满,箭簇入肉不深,只是轻伤罢了。
熊悌之最然身负重伤,晋军各队正副排长、队长们仍然指挥士卒,酣战不退,尤其右营的数十名骑兵尝试发起了一次反冲锋,最终还是把胡骑给逼出去了。刘光悻悻然回归后阵,还在琢磨,天色尚且明亮,是不是要尝试着再冲一次呢?突然有人禀报,说擒住了一名晋人的哨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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