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这些人马在西北,除了让他们修心养性勤加练兵保存实力外,更希望他们在仕途上能有大的进步,此番他们很多人都有机会出任千户所千户及以上的官员,甚至还有人可以出任卫指挥使,九边兵马本来就冠绝天下,他们这批种子撒下去,恐怕开花结果的不在少数,如此我也算有了嫡系兵马。”
“所以,留他们在西北,是我暂时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云柳释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担心地道:“关键问题是他们没法归乡,暂时体会不了那种巨大的荣耀感。”
沈溪摇了摇头:“朝廷赐予的土地和田宅,可由地方官府具体落实,至于家眷,则可以送到九边来团聚,他们的家族可以在家乡享受荣光,这便足够了。况且在西北戍边几年,他们中许多人还会升官,甚至独领一军,那时回乡岂不是更好?”
云柳这下没话说了。
正如沈溪说的那样,一切都是综合方方面面的情况作出的折中之选,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既想随时调用这批人马,还要满足将士归乡之心,不可能兼顾。
沈溪再道:“这几天朝廷会把之前允诺的赏赐下发,不会有任何克扣,如此也可让他们安心。”
“大人,就怕军中将士知道这件事是大人一手促成,会心怀不满。”云柳担忧地说道。
沈溪道:“随他们去吧,能解释便解释,你告诉他们这场战争暂时没结束,要等年底才能陆续回乡省亲,这一条理由便足够了!”
……
……
军中将士没有接受沈溪派人送回的解释。
但他们没权力反对,沈溪已尽力帮他们争取犒赏,而且还放出风,告知他们来年可以回乡,甚至妻儿可以接到西北来团聚,在西北还可以谋取更高的官职,这些都是他们希望看到的一幕。
至于故乡有什么挂牵,朝廷会帮他们一并完成,这也算沈溪表现出的诚意。
胡嵩跃等人一直想再见到沈溪,但因规矩在那儿摆着,始终没有得到机会。
八月十九,朝廷开始下发犒赏,大批银两和铜钱开始分发到有功将士手中,各种土地和田宅也由他们自行选择,到底是在九边置办田地和屋宅,还是回乡从地方官府领取,让人好生为难,军中洋溢着一种欢快的气氛。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没人在意几时会被调到九边各地了。
“沈大人,您手段可真高明啊。”
八月二十当天,监军太监张永抵达张家口堡。
张永和马永成分成两批走,马永成坠在后面,张永则快马在前,他们并非沈溪抵达张家口堡后才出发,而是知道沈溪回师的路线后,便先一步往这边赶,却没法在沈溪回城那天赶到。
张永登门后,说话的腔调十分古怪。
也是张永心中窝火,沈溪大捷后再次领兵追击鞑靼残兵深入草原,又立下泼天的大功,而他一直待在延绥,很可能功不抵过,事后被皇帝降罪。
张永看向沈溪的目光充满怪责,但沈溪却嗤之以鼻。
当初特意询问过你的意见,是你自己死里逃生后表现得极度贪生怕死,才会选择留在延绥,结果现在兵马在草原上连续打胜仗,还代表大明天子拥立新的草原大汗,你这边觉得不甘心,又怕朝廷降罪,跑到我这里来说三道四有何用?
沈溪道:“张公公此话从何说起?本官何时用过手段?”
张永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旁听后,才凑近沈溪耳边道:“你二次领兵进入草原前,就不能告诉咱家你要如何打接下来的战事,让咱家好有个心理准备,何至于现在回到张家口堡后胆战心惊?”
听了张永的话,沈溪终于理解为何都说太监基本都是心理变态,一个个全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简直是蛮不讲理。
本来沈溪还以为张永可能会说凯旋大军暂时留驻九边的事情,现在才知道,原来张永纯碎就是为了他自身的利益而来,并非是指桑骂槐,旁敲侧击。
沈溪笑了笑:“本官当时没对张公公你说吗?还是说你张公公当时根本就不想知道……榆溪之战结束,本官立马领兵追击,当时情况复杂多变,本官又不是神仙,谁能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你!”
张永很生气,但又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从某种程度而言,沈溪说得没有错,谁让你和马永成自己选择去延绥避难,不愿追随军队出击,岂能怪别人?
沈溪道:“马公公为何没有与张公公你一起回来?”
张永一甩袖:“他人还在半路上,跟林恒一起前来……这个林恒也是你一手提拔的,你总不会不认识吧?”
因为被沈溪的话呛着,以至于张永再说话时带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似乎表明他此时有多气愤。
沈溪点了点头:“林副总兵我自然认识,只是没想到张公公会先一步到来,还以为你们会同时抵达,有人先去行在面圣了呢!”
“若能面圣,谁不希望先去见陛下?”
张永生气地道,“奈何咱家前去请见,却无人通传,只能到你这里来探明情况。说吧,论功请赏,为何功劳簿上没咱家的份儿?”
沈溪一听,什么都明白了,当即道:“怎么,张公公以为本官没有跟朝廷提奏?这么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张公公你人不在张家口堡,所以朝廷论功行赏时,先就此番从草原归来的有功将士做出安排,包括张公公在内的留滞延绥的官兵以及牺牲将士的奖赏都没下发,不曾想你张公公这么快便到来。”
“至于你请见陛下却不得传报之事,本官可以帮忙奏请,不过要看陛下几时有心情赐见。”
本来张永满腔愤怒,因为到张家口堡后他发现论功行赏名册上没自己的名字,以为沈溪故意没给他和马永成申报,现在才知道原来沈溪申报过,只是因为人不在,所以才没有出现在名册上,现在他心情好多了,脾气终于没有之前那么暴躁了。
但他之前大发雷霆,表现得很过火,现在赔礼道歉有些难为情,所以干脆不说话,坐在那儿,像是生闷气。
沈溪再道:“其实本官倒希望张公公早一步见到陛下,将榆溪之战前前后后的事情说明,现在本官的奖赏也没拿到手,所以张公公别以为本官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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