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冕气急败坏,现在他已经明白沈溪的阴谋诡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之前杨武呈奏的奏本落到朱厚照手中,那刘瑾的计划就会泡汤,甚至可能再一次犯下欺君之罪,而此番朱厚照可能就不单纯把刘瑾发配到地方当监军了事。
朱厚照对刘瑾的纵容也是有限度的,最重要的是不能欺君罔上。
作为刘瑾的“头马”,张文冕可不容许刘瑾出事。
……
……
张文冕带着江栎唯见到杨武。
杨武本以为张文冕是因筹措修建行宫钱粮一事而来,等张文冕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后,杨武瞠目结舌。
因为张文冕说的事情太过重大,杨武未带谋士在身边,一时间脑子乱哄哄的,全无头绪。
张文冕喝斥:“杨大人,看看你做的好事!你之前写那份奏疏,不是把刘公公给坑害惨了么?看来你跟姓沈的是一伙的,故意给刘公公出难题,是吧?”
杨武苦着脸道:“张先生,您误会我了,我这巡抚之位都是公公破格拔擢,岂敢对公公不利?只是……当时我没想到,那姓沈的居然敢设计坑我,你……你可要在公公面前为我作证,时间如此短暂,谁能想到姓沈的会提前那么久得到消息……”
张文冕质问:“你作为宣府巡抚,整个军镇都在你管辖下,居然连驿站都没看管好?你说说,京城的消息怎么这么快传到宣府来的,沈之厚居然提前我们两天?”
虽然张文冕一肚子坏水,在阴谋诡诈上很有一套,但他说到底也只是熟读四书五经,最多再看点儿兵法,见识不多,完全意识不到经受过知识大爆炸洗礼的沈溪有多可怕。他只能根据认知,想象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一时间根本想不出沈溪会自组情报网络,毕竟这需要花费海量的金钱,仅凭个人之力实在难以承担。
杨武道:“我……我如何得知?我这就派人去把驿站的人叫来,问问前几天是否有人传递消息到总督府衙门。”
“现在就算知道消息来源,怕也来不及了吧?”江栎唯在旁提醒。
“对对对!”
张文冕恍然记起什么,喝令道:“现在不是查找消息来源的时候,杨巡抚,你马上派快马将之前的奏疏截回来,若这份奏疏落到陛下手中,不是打公公的脸吗?”
“这……都已经发出两日了……时间上是否来得及?”杨武也在犯愁。
沈溪和他共同书写的奏疏已发出两天时间,黄花菜都凉了,这会儿才想起去追,就算是追到京城也未必管用。
张文冕气急败坏:“追不回也要追,否则就是跟你的小命过不去……说,你想让公公万劫不复,还是你自己?”
杨武苦笑道:“在下这就去,这就去……张先生切勿动怒,事情始终有转圜的余地,刘公公执掌朝廷权柄,内阁和司礼监在手,六部衙门也大半都听公公的,奏疏岂那么容易呈递到陛下手中?”
听到这话,张文冕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连江栎唯也在旁劝说:“事情的确如此,不必太过着急,有公公把关,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
张文冕脸色虽不善,但没之前那么急了。
先前他之所以气急败坏,完全是因为沈溪在他眼皮底下玩了他一次,感觉自己被人耍得团团转,实在太丢人了。
但现在仔细一想,以刘瑾在朝通天的本事,应该不怕杨武的奏疏呈递到朱厚照面前。
张文冕沉声道:“姓沈的可真不好应付……他打了我们一个时间差,我们在宣府没得到京城的风声,导致做出错误的应对。如今刘公公还不知姓沈的已做出反击,朝中更有谢迁等阴谋诡诈之辈兴风作浪,且不可掉以轻心!”
杨武听到这话,不由皱眉。
堂堂首辅大臣,张文冕却冠以种种蔑称,可见在其心目中根本没把文官的脸面放在心中。
不过想到自己身为地方巡抚,却被一个无官无品的人教训,他也有种有力使不出的窝囊感。
张文冕就好像上司一样,用呼喝的口吻对杨武道:“杨大人,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派人去追,就算不能及时把人追回,也要第一时间往京城传递消息,让刘公公及早做出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