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大同城两天,每天沈溪都会从玉娘那儿获悉鞑靼人犯边的情况,为此担心难眠的是大同总兵官和镇守太监,沈溪只是个过路人,没他什么事,连去为边军将士讲解佛郎机炮的保养和使用方法,也由张老五等兵部派来的“技术人员”负责,这两天他甚至没上城头去看过,一直窝在官驿里。
说白了,沈溪相当于送货的“快递员”,大同镇已经把他的货物“签收”,那他只需要筹划何时动身前往延绥,把第二单货物送到,就可以打道回府。
外面兵荒马乱,也不知鞑靼人几时来几时撤,更不知延绥那边的情况。
最后反倒是处处拖后腿的宋书,跑来催促:“……要是在年底之前不能回京,没法交差啊。”
沈溪心想,这还用你来说?
我还惦记着家中的妻儿老小,如今我妻子可是怀着头胎,我的小情人不远万里从福州城到京城,我还想好好呵护她不受伤害。沈溪沉默了一下,问道:“城外的鞑靼人尚未撤离,莫非宋副千户觉得,我们能顶着鞑靼人的袭扰,把十门火炮安全送到延绥?”
宋书脸上满是阴险的笑意:“是这样的,沈大人,兵部派您来负责这差事,您看……您不动身是不行的,要不……您亲自去把这差事完成,我们在大同府等您回来?”
沈溪打量宋书,这提议简直损到没边,你当真以为我为了立功昏了头?
沈溪冷冷一笑,问道:“敢问宋副千户,我一人如何押送火炮?”
“沈大人只需带上兵部的人手,再跟大同府借调一些兵马……”
沈溪直接打断宋书的话,喝问:“那陛下派你们来是干什么的,贪生怕死留在大同府被热戳脊梁骨吗?”
一句话就把宋书给喝问住了,他半晌后才回道:“并非是陛下,是兵部……”
沈溪咄咄逼人:“我奉的是皇差,不是兵部的公差,我身为詹事府右谕德翰林侍讲,乃是陛下近臣,敢问兵部的人有何道理能征调我?”
“可是……”
“可是就有你们这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路上尽给本官扯皮,到了大同府居然畏缩不前,现在更是想当缩头乌龟连皇差都不办,可是要我上奏陛下,治你等之罪?你等是想砍头,还是流放边塞永不能回京?”
沈溪毫不客气,管你宋书是不是张鹤龄的人,先劈头盖脸骂上一顿,先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再说。
“大人,您可不能如此说,这鞑靼人犯边……不是并非在计划之内吗?”
宋书一听大为忌惮,沈溪不说他都忘了,沈溪根本就不是兵部的人,他可是顶着翰林侍讲、东宫讲官、日讲官的身份到边塞来的。
之前朝廷的委任中,沈溪还是协同高明城来边关绥抚将士的副使,只是因为押运火炮走在后面而已。
沈溪道:“天下之事,岂能尽如人意?回去准备,听从本官的号令,随时准备往延绥去!”
“沈大人,你这是强人所难。”宋书尽管不想听沈溪这命令,可到底沈溪才是这一行人的负责人。
沈溪怒气冲冲霍然站起,站在那儿过了一会儿,神色有所缓和,踱着步来到窗前,看着窗外,心平气和地道:“其实本官也不想强人所难,要出发,怎么也得先等鞑靼人撤了再说。”
宋书刚才还被沈溪骂得狗血喷头,此时突然感觉沈溪说的话非常中听,原来这位讲原则的沈翰林,也贪生怕死,那不跟我们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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