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结束,别在外太久。”
谢丕扶着谢陆氏出门时,老妇人一脸慈爱地对谢丕说道。
虽然不是亲生,可到底是过继到她名下的儿子,要为她养老送终,谢陆氏对谢丕视如己出,让人见了不由赞叹母慈子孝。
沈溪没有上前,目送谢陆氏由谢丕和谢恒奴陪同出了后殿门口,他才走到佛堂前,就听到后面“噔噔噔”脚步声,谢恒奴娇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欣喜看着沈溪,问道:“七哥,是你啊?”
“不得对沈先生无礼!”
谢丕走过来,轻声喝斥一句……或许是不舍得教训,他的语气并不是很强硬。
谢恒奴很听这个二叔的话,知道自己能出家门全靠二叔帮忙,若不老老实实,以后再没机会出来走动,更别说是到这种人多热闹的地方。
有大半年时间不见,沈溪见到谢恒奴有几分亲切感……小妮子又长高了许多,不过脸上的纯真无邪倒与以前别无二致,脸上洋溢着如阳光般灿烂绚丽的笑容,明媚可爱。
连沈溪都被这笑容感染。
“就怕先生抽不出时间,先生来了就好,总算不用学生出去跟那些人讲,自从听了先生之前的一番教诲,学生感觉对心学所知甚少,难登大雅之堂。”谢丕倒是自谦,在沈溪面前一点儿衙内的架子都没有。
宰相家的门子还七品官呢,可这位宰相家的公子,却平易近人,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受,难怪在京城那么受欢迎。不过沈溪却不领情,摇摇头道:“我提出的心学理论,尚有不完备之处,贸然拿出来说,只会让人耻笑。”
谢丕有些不服气地道:“怎么会呢?先生可有见到外面那些人,他们都是为心学而来……”
沈溪将他之前在外面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对谢丕说了,谢丕听到后,神色黯然,他本来还觉得是自己宣讲心学卓有成效,这次学术讲坛能来这么多人,证明这一理论确实具有蓬勃的生命力,但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只是前来凑热闹攀附权贵的。
在这年头,没什么明星,最出名的就要数那些儒学界享誉盛名的大儒,谁名气高,谁就受到推崇,要有什么活动,也就应者如云。
若外面的人知道此番来学术论坛讲座的只是去年授官的新科状元,如今虽然在翰林院和詹事府供职,但要出头恐怕遥遥无期,届时不但会失望而归,连同之前还算认可的心学,也会加以抨击。
一门学问在诞生之初,是很容易为人所攻讦,因为这些理论会被人看作荒诞不经。站在唯物主义的立场,连沈溪自己都觉得主观唯心主义的心学有很多不可取之处。
与心学大师王阳明不同,沈溪对待心学只是将其看作是快速扬名、开宗立派的一条捷径,而没有当作事业来做。
其实理学和心学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也都有其自身不足的地方。
理学和心学出发点不同,很多时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立场不同观点迥异,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
谢丕有些为难地道:“先生,外面那么多人,还有许多是学生的知交好友……该怎么办才好?”
沈溪道:“该讲还是要讲,不过不是讲学,而是要追思刚过世的白沙先生。”
“白沙先生?”
谢丕愣了愣,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反应出沈溪说的是谁……此人是大明享誉一时的思想家、教育家、书法家、诗人,江门学派的创始人,对心学发展作出过突出贡献。今年二月,陈献章于故乡病逝,此事在文坛引起一片哀叹,如此方家逝世是大明儒学界的一大损失。
沈溪重重地点了点头:“白沙先生半生致力于教书育人,其所讲内容以朱子理学为主,但其中部分内容却涉及到心学,我们不应该用自己的口吻去说,而是用白沙先生的理论去传达一种思想,如此才能更为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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