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本来他是想向新知县献媚邀宠,趁机卖弄一下他对字画的了解。可当叶名溯把卷起来的画纸摊开,徐掌柜见到洁白的纸面和上面的墨迹,话音戛然而止。
明眼人一瞧这就不是前人的字画,也不是什么收藏家珍藏的名家大作,根本是一张成画没几天的新画。
徐掌柜瞪着沈溪,眼里满在威胁,沈溪当作没看到,这徐掌柜贪图小利还不想担责,居然把事情推给一个小孩子,那他也没必要客气。
夏主簿见字画是新画脸色也不太好,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他的调令吏部已经下达,过不了多久就会前往南直隶,据说是担任一个富庶县的县丞,官阶为正八品,可谓连升三级,临走之前他不想有任何差池。
“知县大人,这画看来并无特别之处,我看还是不用看了,下官带您到城中各处走走,说不一定那些大户人家手里有好东西。”
“不用了。”
叶名溯目光紧紧盯着画纸,脸上一片迷醉之色。
沈溪个头矮,抬起头正好瞧见叶名溯的神情,心想这新县令不会对画里的女人感兴趣吧?
叶名溯打量许久,才看着沈溪问道:“却不知这是何处风景?可是在宁化县境内?”
见沈溪瞠目结舌无言以对,他突然觉得所问非人,又看了看旁边的夏主簿等人。夏主簿凑上前看过后老老实实摇头,叶名溯再问旁人,仍然无人得知。
本来就是沈溪提笔而就的小景画,没有任何参照物,若说这湖塘的风景,倒更似西子湖畔,只是没有对应的景致,毕竟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此画颇有韵味,可惜不知这画中之人是为何人哪?”叶名溯无端感慨起来,似乎对于不能遇到画中美人深感失落。
这个时代作画,通常都要有真实景物作参考,沈溪想来叶名溯真当世间有这样的风景、这样满含愁绪的女人,才会有这样一副画。沈溪再联想叶名溯先前面对惠娘那浮夸的笑容,心道这家伙莫非是个风流种子,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
沈溪一时想不起弘治朝有没有个显赫的叶家,但叶名溯这名字,沈溪确定从来没有听闻过。
叶名溯小心翼翼地把字画收好,然后跟旁边的徐掌柜交待一番,意思是他很喜欢这幅画,要将其买下来,但身上没带银子,回头会把银子送到铺子上,竟然连画价值几许也未曾问及沈溪这个主人,就强行把画给“买”下了。
沈溪不在乎他给不给钱,县令毕竟是一方的土皇帝,要让一个家破灭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在自己没中举前最好少接触为妙,早走早好。
自叶名溯看了那幅画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出门的时候甚至没跟身边人打招呼,等他出了门,那些士绅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