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完全就是在糖罐中长大,他所知道的世界,仅仅是皇帝老爹和那些鸿儒讲官们想让他知道的,很多错误而片面。
最后的结果便是让他变得无比膨胀,认为只要长大之后就可以当皇帝,管着天下人,天老大他老二。
至于自己这皇位是怎么来的,大明朝的过往如何,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那是一概不知。
其实沈溪一直奉行的原则,不给朱厚照讲一些故纸堆上陈腐不堪的东西,更不讲那些因循守旧的所谓规矩,而是引发他的思考,从其性格着手,逐渐改变朱厚照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当然,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只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没法让朱厚照真正领略到这个世界的黑暗和残酷,也就没办法修正其玩世不恭的态度,当一个好皇帝。
“那些鞑靼人,就是以前的元朝人?”
朱厚照听到后非常生气,在得到沈溪肯定的答复后,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本宫回头就跟父皇说,让他派兵把草原上的部族给消灭了……哼,不过是我朝的手下败将,还反了天不成!?”
刘瑾用复杂的目光打量沈溪,又气又恨。
沈溪讲的这些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根本就无法跟上太子的思维。沈溪想用自己的方法影响朱厚照,刘瑾何尝又不是?他想把太子培养成一个倚重身边人、把皇权发挥到极致的贪玩好耍的皇帝,只有这样,他这个近侍才能大权在握。
历史上的刘瑾无疑成功了,正德皇帝对他非常信任倚重。当然信任也是有个限度的,在皇帝跟前做事,不但要小心谨慎迎合上意,更主要的是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更要防备“自己人”。
刘瑾最后下场凄惨,就是因为他太过得意忘形。
沈溪道:“太子要对陛下如何进言,臣不想过问,如今故事讲完,臣该给太子讲《宋史》了。”
“讲什么《宋史》嘛,我朝的故事你还没说完呢,后来怎样,太祖建了国,就天下太平了?”
朱厚照没听过瘾,现在只知道大明朝是怎么建立起来的,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原来大明建国后仍旧留下了蒙元的遗祸,甚至还威胁到他所处的时代,是以很想知道后来的皇帝都干了些什么。
沈溪断然摇头:“太子想听,臣下次再讲便是……”
“又来这套,本宫最气不过就是你总是敷衍,当本宫是个小孩子吧?”朱厚照站起身来,叉着腰气急败坏地说道。
沈溪打量他一眼,好似在说,难道你不是小孩子吗?
你老爹老娘都知道的事情,就是不能对你说,他们认为你尚未到接受这些知识的年岁,那足以说明你就是个小孩子,除非哪一天你可以挣脱这一切束缚,才意味着你长大成人了。
沈溪道:“太子若不喜欢听,只管跟陛下奏请,臣不再到东宫进讲便是。”
朱厚照怒气冲冲坐下,一拍桌子,气急败坏之下恨不得立即赶沈溪走。一旁刘瑾大乐,很不得现在太子就发飙,把沈溪清除出东宫讲官的队伍。
但让刘瑾失望的是,朱厚照很快就沉默下来!
沈溪是所有讲官中最有意思的一个,年岁跟他接近,除了给他讲课,还教他怎么玩,如果单纯因为生气而把人赶走,朱厚照觉得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那你就继续讲吧。先说好了,下次再来,我要听太祖建立大明以后的事情。”朱厚照虎目圆瞪。
沈溪未置可否,继续讲他的《宋史》,如此一来在场的那些侍读官员才松了口气。
危机过去,把讲课回归正途,若沈谕德再乱说,这一班侍读官可能都要面临撤换,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沈溪讲课,需要在文华殿待上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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