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儿叹息道:“当初父亲在京中经常为达官显贵诊治,但女眷染病多有不便,郡主十二岁时受封,曾招我前去问脉,因而识得,后来多有交往。未料她出嫁不久便守寡,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朱烨十五岁及笄嫁人,嫁的是中奉大夫、宗人府仪宾李廷用,但新婚不到一年,李廷用病死,朱烨也成为了寡妇,这次她远道南下来探望闺中姐妹,以女儿身行走多有不便,便以男装而来。
朱烨只是出身显贵,容貌相对一般,就算是妆扮成男装,轻易也不会被人察觉。
惠娘想了想,问道:“那宁王染的是何病?”
谢韵儿摇头道:“郡主这次是坐海船回来,在潮州府换乘内河船只,沿韩江、汀江北上抵达汀州府城,还未探望宁王,但据说……是肺疾,因病情不明,我也不好随便判断,只是开了几味调肺火的药方,都是稀松平常不过的。”
在谢伯莲为权贵治病有误,谢家因此垮掉之后,谢韵儿深谙为权贵诊病的道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是来问我怎么治宁王的病吗?我就给你开几副所有大夫都知道的药,没什么特别的。
这方子药性弱,副作用小,吃不死人。就算吃出问题来,所有大夫都这么开,你也赖不到我头上。
惠娘也明白这道理,点了点头:“妹妹做得对,不过咱药铺里正好有治肺病的药,就怕郡主她……”
周氏抢白道:“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哪里会问咱药铺里有什么药?不说她又怎会知道?”
谢韵儿摇摇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她明显熟悉朱烨的秉性:“郡主为人谨慎,这次特地绕道来求药,必不会轻易离开,可能会在汀州府盘桓几日,怕是瞒不过。”
惠娘叹息道:“瞒不过也就罢了……我们把药卖出去,就算没有治好病,寻常百姓也不会埋怨我们,我就不信堂堂的王爷,还比不了区区草民?”
谢韵儿脸上带着黯然之色,若惠娘说的话成立,谢家也就不会蒙难了。
……
……
第二日,朱烨果然又带人来了,不过这次她不是来问诊,而是直接“买药”。
朱烨的消息的确灵通,她打听到陆氏药铺有现成治肺病的成药卖,而且成药明显要比市面上普通大夫开的药方更有效,这次她来连招呼都没跟谢韵儿打,直接奔柜台前买药。
但周氏昨日里就认得朱烨。吓得一哆嗦,赶紧让小玉把正在忙着为人诊病的谢韵儿给叫了过来。
“朱公子这不是为难人吗?”谢韵儿脸色很为难。
朱烨笑了笑,道:“在下听闻,医者父母心,如今家父重病在身,群医束手无策。在下不远万里前来求医问药,竟只得敷衍,四处打听才得知药铺里本身就有成药卖。在下不过以普通病患家属的身份前来求药,谢小姐有何为难之处?”
或者是因为谢韵儿昨日的敷衍,让朱烨心中窝火。怎么说是曾是闺中密友,虽说她也知道谢家蒙难的经过,可在她看来,父亲的病比其他事更重要,再面对谢韵儿。也就没那么多情面可讲。
谢韵儿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成药的药方,都是我谢家祖传下来的,若无法治好令尊的病,只管将责任归在我一人身上即可。”她这么说,是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其实药铺里治疗肺病的三个成药药方,都出自沈溪之手。她不想药铺被自己招来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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