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鉴可不想什么从长计议,在他看来今日不被杖刑就是最好的结果。
谢迁本来想把大臣们召集起来,找个地方好好商议一番,以便进一步进谏,但何鉴的话等于把他的路给堵上了。
其余大臣巴不得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没人过来跟谢迁搭讪告辞,如同躲避瘟神一样一哄而散,根本就看不出年老体弱的模样,很快大殿内便空无一人,让坠在后面的谢迁、何鉴看了目瞪口呆。
……
……
谢迁心底很恼火。
他先恨朱厚照,再恨何鉴和那些不争气的大臣,最后所有的恨都转移到沈溪身上。
“……怪不得那小子不来,感情他提前知道陛下要出此损招,故意躲着不来参加朝会……可悲可叹,老夫看好的后生行事竟如此阴狠,真是老眼昏花,识人不明啊!”
谢迁说这话时,完全没避讳何鉴,在跟何鉴一起出宫时,沿路都没停止对沈溪的非议。
何鉴摇头苦笑:“于乔,不必如此沮丧,或许咱们都误会之厚了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给那小子说话?”谢迁怒不可遏,“自打刘瑾死后,他做什么事情征求过老夫的意见?刚愎自用、无法无天!现在他居然挑唆陛下威吓大臣,这是身为人臣应该做的事情吗?”
何鉴轻叹,不再多言,因为他也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跟沈溪有关,不然为什么那么巧他这个兵部尚书临时决定不参加朝会?甚至于何鉴心里还怨责朱厚照做事不够光明磊落……你作为皇帝,有了决定跟朝臣打个招呼便可,谁敢忤逆?非要让朝臣进言,末了却以杖刑进行威胁,这成何体统!?
要不是谢迁最后关头妥协的话,有可能被打死打残一片。
何鉴道:“于乔这么做,就不怕伤了跟之厚的感情?”
谢迁怒气冲冲地道:“现在还谈什么感情?他已站到满朝官员的对立面,这次事情过后,谁人会对他信服?这小子行事已不考虑后果了!”
何鉴发现根本没办法为沈溪辩解,最后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就在何鉴和谢迁等人出宫时,张苑站在乾清宫门口,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心道:“大侄子啊大侄子,这下你该焦头烂额了吧?看你以后怎么在谢于乔等人面前立足,就算陛下的坏脾气不是你怂恿的,别人也会觉得是出自你的手笔。”
就在张苑得意不已时,一名太监出来到了张苑身边,道:“张公公,陛下叫您进去。”
“嗯!”
张苑笑着转身,往乾清宫寝殿而去。
到了寝宫,龙榻前的座椅上朱厚照已昏昏欲睡,张苑笑呵呵地道:“陛下,人已经走光了,果然如陛下所料,谢阁老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不再以死谏的方式劝说,效果出奇的好。”
朱厚照点头夸赞:“张苑,这次你功劳不小,朕该怎么奖励你啊?”
张苑陪笑道:“老奴不过是为陛下分忧罢了,想那些老臣给脸不要脸,不断向陛下施压,这次老奴之所以建议陛下举行朝议,一来是为表明您身体康泰,断了大臣们大不敬的念头,二来使出个下马威,看他们谁敢对陛下御驾亲征之事说三道四。”
“这次老奴已提前派人通知沈尚书,让他亲自入宫来告假,这样就算是谢阁老固执己见,也不至于让沈尚书跟着一起受刑。”
朱厚照满意点头:“这点你考虑得很周全,如此既不用担心沈先生在朝堂上不配合朕,导致事情出现意外,还可避免他跟着谢阁老一起遭罪,可谓一举多得。”
张苑有些担心:“但是否会让沈尚书跟谢阁老的矛盾激化呢?之前老奴还担心,如此是否会让谢阁老误会这件事乃是沈尚书在背后促成?”
朱厚照认真思索了一下,最后点点头:“倒是有这种可能,沈先生没来,朕就对大臣们动刑,他们肯定会觉得这件事跟沈先生有关。”
张苑摸着光秃秃的下巴,好似自说自话,“不过老奴又想到,就算矛盾激化,或者旁人对沈尚书有误解,对陛下来说也不无裨益,如此沈尚书就更能坚定地站在陛下这边……到底沈尚书是文臣,如果跟谢阁老他们过从甚密的话,对陛下御驾亲征未必是好事,因为有可能沈尚书会被朝臣说服。”
朱厚照笑道:“张公公,以前朕怎么没发现,你居然如此有头脑?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朕会重重赏赐……你先退下吧!”
张苑领了个老大不小的空头支票,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不过总的来说得大于失,领命后退出殿门。
因为接下来朱厚照要上床睡觉,他没多做停留,直接往司礼监掌印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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