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苏贵渊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那地面上被撕毁的信。
却是头一次,不再像宝钞提举司那样愤怒,而是陷入了沉默。
……
宫城
谨身殿……
朱元璋设亲军都尉府,京城百官,大多都在其监视之下。
宝钞提举司,作为朱元璋自认的钱袋子,自然也不放松。
今日早上发生的事,中午没吃饭前,就到了朱元璋的桌案之上。
“所以,那苏贵渊真的没盖?”
“回陛下,不仅没有,反而还喊出那‘让丞相来盖的话”。”毛骧轻声回答。
“哦?”
朱元璋轻咦一声,“他还有那胆色?”
“回禀圣上,倒也不是,苏贵渊本身在户部,就是个规规矩矩的人,从来都只认户部明文的规矩,所以这也是他在照磨所,五年检校的原因。”
“而其另一方面,又老实可欺,哪怕是照磨多给他一些他人的活计,他也能不眠不休,甚至是没有抱怨的连夜都给干了。这好像还是他能待了五年,却还只是检校的原因。毕竟,活得有人干。”
“哼!迂腐!”朱元璋随手将看的奏章,扔在桌子上。
而后,以手指敲击桌面。
“不见到咱的大印,不见到中书省的批文,不见户部的协同……啧啧,这还真是咱当初定下的规矩。”
朱元璋好笑想到:“咱当初不是还定了,宝钞还能在行用库去兑换?不仅破旧的能兑换新的,还能兑换咱的洪武通宝,乃至金银?”
“是!”毛骧回道。
“狗屁的是!”
朱元璋又怒骂一声,“这要是能兑换,那不全乱了?”
“一堆人想拿废纸,兑换洪武通宝?那可是实打实的铜钱,更别论金银了!”
毛骧没敢接话。
他懂得轻重,这圣上有些话是该接的,有些话是绝对不能接的。
比如初立宝钞提举司的时候,当然得好话说尽,要不然也运行不下去,可真的成功设立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这苏贵渊能忍住不盖,咱也是极为欣慰的。这不就证明,他不是下面那些见到胡惟庸就走不动道的马屁精!”
“可是,圣上,也不一定……”毛骧又道。
“嗯?”朱元璋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苏贵渊也并非真的规矩人!有些人有些事,或许总能让他打破自己所认为坚守的规矩。”
朱元璋似乎想起了什么,脑海里浮现的,先是那些歪歪扭扭的大字,再是那让他极为肉痛,却不得不亲自接手的损耗!
想到这儿,他就不由得又想到,这几天大孙,一直念着又要去城墙根下玩。
他现在还头疼。
要不然今日中午,也不会待在这谨身殿,早就回坤宁宫吃饭去了。
“你是说,这苏贵渊会因为那小兔崽子破规矩?”
“是!”
朱元璋点了点头,似乎真的很感兴趣。
“那就让咱看看……”
……
傍晚。
苏闲一直盯着门口,今天父亲回来的晚了些。
不过第一天,也正常。
苏闲倒是越发确定,新词条的出现机制。
上一次“童言无忌”是父亲职位稳定后才出现,这一次若不出意外,荣升中书省,坐稳位置后,应该也快了……
倒是娘亲有些担心,毕竟苏贵渊在外面的样子,她再清楚不过了。第一天去宝钞司,听着是正的,指不定就会混成“副”的。
终于。
眼看着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苏闲连忙迎上去。
然而。
谁知道,苏贵渊看到自己的儿子跑出来。
满脸落寞。
见到其后,更是不自禁的话语哽咽。
“闲儿,为父无能……”
“为父……为父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