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
他就这么坐在大殿。
而百官则是心中各有心思,却几乎全部,都是涂节刚才所念的奏疏。
空印案的缘由!
难道并不是“官官包庇、欺瞒圣上”吗?
那么陛下,又出自什么想法?
那封奏疏,只有涂节看过……
此时。
涂节感受着越来越多,朝着自己汇聚而来的视线,却是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似乎成了沙包。
那一个又一个视线,似乎要变成拳头,把自己的脑袋砸烂,从中掏出些什么似的。
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就不该嘴贱。
在早朝最开始,就提出“空印案”。
以至于这短短的几個时辰,心中的情绪犹如过山车,起起伏伏。
现在,更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天大的后患。
早朝之后,若是有大臣问自己,自己是说还是不说?
可怜巴巴的眼睛朝着圣上看去,却发现圣上的视线,一直在盯着门外。
他悄悄转头。
只是看到了门外的阳光,似乎照耀到了某个柱子上。
冷不丁的。
他心中剧烈一抖。
从任这从六品的侍御史之后,每次上朝之时,他就站在百官身后。群臣讨论国事,他则是思绪飘飞,一边想着自己何时能像那些尚书、御史大夫,乃至丞相一样,站在百官之前侃侃而谈。
另一边,却也打发时间,时不时的研究一些其它东西。
一来二去。
他甚至非常清楚。
这早晨的太阳,从东往南的轨迹。
比如辰时之后的阳光,不会照进大殿之内,巳时的阳光,会在奉天殿的门上,留下一些光影。
然后光影扩大……
之前下朝的早,他没有研究到,午时的阳光会在哪里,但根据推算,应该就在那最后一节的柱子上吧?
而如今……
太阳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那柱子上。
涂节想到什么,瞳孔骤然一缩,随后猛地抬头看向陛下。
恰在这时,朱元璋的视线也随之收回。
临收回间,他的目光停留在涂节身上。
涂节赶紧跪下。
“午时了!”
“刚才念了多少?”
涂节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目光转移,看向自己念过的,已经堆满了两个箱子的奏疏……
“官官相护,欺上瞒下!咱身为大明天子,对此类官员忍无可忍!”
“既然罪名已查清!”
“那就是当初的话,君无戏言!”
一边说着。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猛地咆哮而出。
这一瞬间。
其龙袍上的怒龙,似乎张开五爪,要撕碎一切。
“如此作弊瞒我,此盖部官容得死,所以敢将空印纸填写。尚书与布政司官尽诛之!”
“还等什么?”
朱元璋怒挥衣袖,却是不等任何人的求情。
而是在所有人的惊悚目光中,再度喝道:
“午时已到,刚才所核查奏疏者!”
“皆斩!”
话音刚落,整座朝堂似乎都在颤抖。
而早早在一边站着的内侍,声音尖细悠扬。
一直从奉天殿,传到了奉天大道,传到了奉天门,道路的声音连绵不绝,一声高过一声,最终,来到了午门之外。
“圣上口谕……”
“午时已到,斩!”
此刻的午门之外,早已经闻讯而来的百姓人山人海。
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了那跪成一列一列的官员之上,争先恐后的朝里面看去。
而随着这道声音落下。
第一排在那帮着红菱大刀的刽子手下。
只来得及喊了,“陛下,臣冤枉……”
嗤!
刀光砍下!
血光飞溅,头颅跌落……
最后一个“啊”字,才终于响起。
人群哗然,百官骇然。
一时间……
血液飞洒在空中。
尿液流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