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昏了吧,这儿好?”
“是啊,你看,你不但理我,还和我说这么多话,我觉得好。刺激,有意思。”
“什么时候了?还油嘴滑舌。”
“真这么想的。我不恨土匪,一点不。不就倒霉点钱财末。”
“那明儿你和土匪头子讲,你留下来当土匪算了。”
“你当不当?”
“不当。”
“那我也不当。”
“哎呀,肚子叫了几回了,看来小爷我今天就落魄了。中英,藏得那个山芋呢?”
中英爬起来,打开包袱取出山芋。
“嗯,挺香得。还热乎呢。”光宗吧唧吧唧吃着,“以前,没吃过这么香得山芋。芸儿,你也吃。”乘着窗户洒进来的一方月光,俩个人吃完了山芋。“还有末?”
“没有了,还有窝头。”
“呸!窝头太难吃。”光宗肚子里有食就又嫌弃窝窝头了。
“你们不吃窝头?”
“不吃。”
中英风卷残云把剩下的窝头,塞进嘴里。
“噻,瞧你吃相!你爹那儿,土匪敲不出一个子儿,你好,一顿吃掉土匪一个山芋六个窝头。土匪抓你可亏血本了。”
“我又不想来。亏本是他的事,他抓我来的。”
“就你话多。土匪勒索我们两家不知道多少银子,还在乎几个山芋,几个窝头?”芸儿对向光宗。
“奥,那敢情窝头和山芋还是咱们家的银子买的啊?”
“就算是,中英陪我们在这山窝里说说话,吃你几个窝头山芋也不算什末。再说中英是救我才被抓来得。你还讲这话,多没的良心。”
“那猴似的小身板,能救你?那叫以卵击石,那叫猪头猪脑。”
“你有头脑,懒得理你。”
三个人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更何况是在这深山野岭土匪窝里。芸儿躺在中间,中英和光宗一左一右隔着两臂开外。东一句西一句中絮叨累了沉沉睡去,外面月华如水,喧哗的土匪也渐渐没了声息。万籁俱寂,忽而虫鸣四起,忽而树叶沙沙,风声呜呜。多少年以后,芸儿,中英和光宗,回想起这样的一个夜晚恍如梦里:大自然不管是不是土匪窝子,一样给与最干净的月光和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