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抱着她,去洞房了!下面该干什么事知道不?”不知谁说一句。
这本是戏语,黄兴忠偏就当了真,一下子愣是没抱起新娘,众人大笑。
“你真笨!”陈梅梅拧他一脚。
白金枝把红绸子塞在他手中,“牵着她去吧!”
头顶盖头的陈梅梅,被黄兴忠带进屋子里,然后,白金枝和许多人簇拥着进来,把陈安坐在一把镂空雕花木椅上,然后转身,点上两支红红的粗壮如胳膊的蜡烛,“你出去吧?招呼客人!”
黄兴忠走出洞房,在长长的走廊里,进退无趣,到处都是人,胡吃海喝浪笑,那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声声相叠相错,直往云霄中钻。
夜深了,客散了,春风初渡,风尖尖厉厉的芽子,往地面上钻,往人心中钻,这一天的噪音还在余音绕梁,有些微醉的黄兴忠,慢慢走进来,呓语般,“别再傻傻地枯枯坐着了,你自---自便!好累呀,好困呀!”黄兴忠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办,蜡烛火苗扑扑,陈梅梅这时要小解,憋了太长时间,碍于俗礼,愣是不吃不喝不动,几个小时下来,屁股坐疼,腰坐弯了,耐心坐完了,见屋子里没人,“哎,你起来,把我盖头揭了!”
“不就一层布嘛,又不重,自己揭,我不想动!”
“嘿!还有这事,你是真不懂,还是……?”陈梅梅急了。
“盖头又不是我给你盖上的,干嘛要我给你揭?你这人真烦,我累了一天了,告诉你,我没有功夫伺候你!”
“你!你就是个混蛋!”
“哟呵,敢骂我?胆子不小哎!”黄兴忠从沙发上,往下滑动,“欠收拾,是不是?难怪常听人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说得不错!这是我家,我是一家之主,晓得不?”他走过去,抱着臂膀,来回走动!“原来你是个大脚女人!”
“你装什么装?你不早知道了?揭盖头!”
“不揭!你能怎地?”
“你到底揭是不揭?”
“除非你有说法!”
“什么说法?”
“跪下来,求我!”
“你做梦!”
“嘴硬是不是?”难道说这是道紧箍咒?
“我要小解,我难受!”
“你不会顶着盖头去?”
“黄兴忠!”
“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乳臭未干,屁事不懂,就想当老爷?”
隔壁屋大客厅里,两支红红蜡烛,在燃烧,滋滋声不绝于耳,庄惠英早让黄安关了大门,回了下人间,她在灯光下,跪在蒲团上,磕了四个头之后,在纸盆中烧着红纸:“黄家列祖列宗在上,我庄惠英秉承祖上旨意,给我儿黄兴忠娶了妻,恳请祖先庇佑,让多灾多难的黄家家业兴旺,多子多福,老爷啊,你和黄家列祖列宗在一起吧?我替兴忠和陈梅梅替你磕头谢罪,不是他们不想替你复仇,而是时间太过苍促,还未腾出手来为你报仇,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会倾其所有,带着他们,找到凶手,一定亲自手刃了他,不管他是谁,林梅不见了,我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方,但我一定想方设法,替你找到她,替你问个究竟,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希望我有生之年,能够遂了我这个夙愿……”
当庄惠英一脚踏进门坎时,见陈梅梅头上还顶着盖头,就大步流星走过去,照准黄兴忠头上就是两下:“你这个混帐东西,还不快替她揭了她的盖头,你想困死她?”
黄兴忠被打懵了:“为什么?”
“只有你有这个资格,先拿下,你想气死我?”庄惠英竖起了耳光,又要扇下去。
黄兴忠一把扯下,陈梅梅梨花带雨。
“闺女,对不住!”
“没事,妈,我先不和你讲了,我攒坏了!”提溜个衣服襟,就叮咚跑出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人家闺女从昨天到现在,粒米不沾嘴,滴水不打牙!你对得起人家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她也没告诉我呀?”
“你盖头不揭,她只能坐着!”
过了一会儿,陈梅梅神清气爽走进来:“妈,谢谢你,我憋坏了!”
“都怪你!”
“妈,你就别责怪他了,他不懂!我要吃点东西!你要不要也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