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帮你推车吧,你的胳膊尽量少挪动。”
在他的坚持下,何晓洁只能松开把手,亦步亦趋地走在他身侧。
微弱的夕阳逐渐隐去,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万物萧瑟,只有墙根下的苔藓留有一丝绿意,连墙砖都冻得裂开细小的缝隙。
大冬天的,修车师傅不会在外面摆摊,而是在家门口挂个纸壳,上面写着维修自行车、收音机、手表等字样。
维修东西和收废品一样,都是经过许可的,不算私自营业。
不过他若是四处收集报废的零件,组装成自行车公然拿出去贩卖,就是投机倒把了。
师傅检查了一下何晓洁的车,快速报了个价,不贵,一块五。
还安慰她漆掉了没关系,随便造,等用旧了就来找他重新喷漆。
“我有个朋友是机车厂的,有路子给我弄来几罐车漆,哪里掉色补哪里,最后看着跟新的一样。”
何晓洁顿时放心下来,静静看他修车。
偶尔和旁边的温颉聊上一两句,意外地谈得来,就买自行车和后续的保养这事都能聊好久。
聊着聊着,两人快速熟悉起来。
修车的师傅勾起嘴角,尽量放慢动作,把原本三两下就能搞定的事硬生生拖到一刻钟,才打断他们。
“付完钱就能把车推走了,以后骑的时候注意看路,撞到人都算好的,万一掉到沟里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何晓洁感谢一番,在院子里骑了几圈,发现没有问题后才付了钱。
走出小院,温颉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说,“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行,真是麻烦你了,等会就留在我家吃个饭吧。”
何晓洁再矜持,也知道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答应下来他的好意。
风吹过屋檐,发出阵阵类似于呜咽的声音,冬日烈烈,何晓洁裹紧身上的棉衣,把手缩在口袋里。
不知是怕黑,还是怀着别的心思,一路都在主动找温颉说话,说自己的工作,家里的弟妹。
不知谁家不缺钱,装的灯泡光线能一直照到大马路上。
温颉突然融入进灯火中,脸上覆盖着一层金灿灿的光。
他似有所感,低头看去,身边的少女正左右张望着,两腮上的红倒是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白净。
她的眉毛弯弯的,眼睛不像是冬日的寒潭,而更像春天泛着碧波的湖,总是荡漾着柔情。
“我家里也有个妹妹,比你小一点,才十四岁。”
“那可不止比我小一点,我今年都二十二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不到二十呢。”
温颉适时露出惊讶的神情,正中何晓洁下怀。
她暗自得意道,“我都上班好几年了,比不得年轻的小姑娘……对了,你会看病,是医生吗?”
“嗯,我当初在大学学的这个,毕业后分配到市里工作。”
何晓洁瞪大眼,对他刮目相看,“你竟然是大学生?”
“也是我运气好,起风前几年才考上,大三的时候学校里已经乱起来了,我干脆把课程学完,通过考核就提前毕业了。”
当时的情况太紧急,导师也能理解,一路帮他开绿灯,还帮他找了个不错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