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薇洗完了澡,换了一件绉纱抹胸的罗裙,正坐在梳妆台前擦着头发。
她的皮肤白里透红,羊脂玉一般,在摇曳的烛光下完美无瑕。
不满十岁的女孩子,腰肢盈盈一握,青涩稚嫩,却已经芳华初露了。
她用了香胰子,还熏了香,真是香喷喷的一只小娘子。
“洗澡真舒服啊。”宁采薇的声音透着一丝慵懒的凉意,“就是井水太冷。”
“明天还是要烧热水洗。”
她侧头看着朱寅,眉目如画,就像一件刚刚洗过的精致汝瓷。
宁清尘也洗过澡了,香喷喷、软萌萌的一小只,正在竹席上爬呀爬。
毛团子一般的小黑,蹲在门口,伸着小舌头,漫不经心的摇着小尾巴。
窗外的夏虫鸣叫,似乎更加嘹亮了。
房中弥漫着艾草的香味,烟雾缭绕。
朱寅将箭上的信交给宁采薇,“你看看这个,有人用箭射进来的。”
宁采薇接过一看,蛾眉一蹙。
“孔府太过分了吧?知道戚府家徒四壁,还来逼债?要逼死人么?”
“估计欠多少?”
朱寅脱下木屐,钻进挂着蚊帐的千工拔步床,隔着蚊帐看着外面朦朦胧胧的小女孩。
“不知道,估计有上万两吧,可能还有利息。”
宁采薇摇头,“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只剩一千两,就算都给了,也是杯水车薪。”
“孔府这次既然来要债,肯定不会好说话。估计是看中戚府的祖宅和藏书了。”
她一边说,一边也脱鞋上床,将爬来爬去的宁清尘,放在两人中间。
朱寅眼睛一眯,“明早去横槊堂学武,再把信给义父。我估计,他心中有数,已经有对策了。”
宁采薇躺下来,枕着一只瓷枕,侧身看着小男孩,“他有什么对策?不会是借东墙补西墙,或者卖掉祖宅吧?”
朱寅笑道:“义父要是这么死脑筋,那还是华夏名将?”
“他今晚告诉我,要去浙江找一个姓沈的故友,教我八股制艺。难道他仅仅是为了给我找老师,才去浙江故地重游?”
宁采薇坐起来,抱着瓷枕,“他想去浙江躲债?也是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是名将,当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朱寅道:“他之前应该还没有想到去浙江,因为他没有盘缠。”
“可是有了我这个义子,他就不客气了,也有盘缠了,就干脆去浙江躲债。当然,除了替我找老师,可能还有第三个目的。”
宁采薇撩撩秀发笑道:“你这个义父,还真是个有意思的老头。”
“对了,你刚才说他去浙江,找姓沈的故友教你科举,会是谁啊?”
朱寅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浙江那么大,姓沈的也不少。不过听他的语气,那位沈先生曾是官员,官位应该还不低。”
“但是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不做官了,在老家赋闲。似乎,还有起复的可能。”
宁采薇却是来了精神,“拜老师也是投资啊,马虎不得。人脉资源可是很重要的。以义父的眼界,他看中的人一定不简单。”
“你好好想想,万历时期,有姓沈的历史名人吗?”
“最有名的有两个。”朱寅回答,神色有点诡异。
“一个叫沈一贯,一个叫沈鲤。都比较有名。但他们的籍贯,我却不知道是不是浙江。”
宁采薇问道:“他们两人的官有多大?品级很高吗?”
“有多大?”朱寅的神色更玩味了,“嗯,也就是内阁首辅、内阁次辅这么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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