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身穿长袍的传教士排成了两行队伍,从一处马路拐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名身穿白袍,袖口有三条银线的中年人。
白袍,袖口银线,这是圣母教本堂司铎,或者是副主教的标志,而之前在小龙湫镇搞出那么多风雨的老教士,也不过是身穿黑袍的普通神甫,区区中下层的教职人员罢了。
其他的不说,单单这个白袍男子手中轻轻摇晃的银铃,卖相就比那老教士手中的银铃要好看许多。铃体雕刻了繁复的圣母圣像,而且还镶嵌了好几颗硕大的绿色宝石,随着他的轻轻摇晃,铃铛泛出淡淡的幽光,其光芒足足有半指厚。
那些传教士在距离小楼还有十几丈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
白袍男子轻轻摇晃着铃铛,昂首挺胸的长驱直入,登堂入室,直入小楼。他一边走,一边摇晃铃铛,而地下室的大学生们,二楼的马家五口,三楼的南瑜一家三口,全都走到了楼梯口,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浑身僵硬的跪倒在地,虔诚无比的向他顶礼膜拜。
刑天鲤呼出一口气,向一旁走了两步,背靠阁楼的铁门,杜绝了身后有人狙杀的可能。他面向通往露台的小门,轻声道:“你们很厉害啊,怎么找到我的?”
白袍男子推开小门,走上了露台。
他微笑看着刑天鲤,轻声道:“我主的目光,关注了你。你踏入万国租界的第一时间,我们就知道了你的到来。一切逃跑都是无益的,反而,会牵连很多人。”
刑天鲤轻轻摇头。
他不相信这个神棍的说法。
以他天仙级的阳神神魂——而且,在灵台紫府被困十四年后,在那青铜剑和四周无边混沌的‘友好互动’下,他的神魂比起他初成天仙时,更要强大了不知道数百倍。
如果有‘人’在‘凝视’他,刑天鲤不信他会一点儿预知都没有。
在这个末法世界,想要将一个堂堂天仙玩弄于手掌,喂,你有点最基本的逻辑好不好?
“我不信!”刑天礼微笑道:“如果你们的主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还要出动世俗的士兵?”
白袍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们动用了一些暗子。你搭乘英吉士的炮艇来到平海城,我们当然知道。”
“万国租界的巡捕房,是由圣诺曼王国牵头成立的。圣诺曼王国在巡捕房有着根深蒂固的强大影响力,他们可以轻松的监控整个租界。无论你在哪里,你逃不过他们的追索。”
白袍男子摊开双手,银铃轻轻摇晃:“所以,你已经很警惕了,但是你在我们的地盘上。”
“这里是东国的土地,不是你们的地盘。”刑天鲤纠正了白袍男子的说法。
“万国租界从法理上,就是我们的地盘。”白袍男子轻松的说道:“而整个东国?迟早会是我们的地盘。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刑天鲤抛开了这个话题:“为什么下这么大的力气,找我?”
白袍男子笑得很灿烂:“因为小龙湫镇传回来的信息,你能够对抗蒙受了神恩的强大战士?这让我们,非常,非常的,感兴趣!”
他轻叹道:“我们对你表达了善意,我们甚至动用了我们的一部分影响力,让你成为了那个县城的官员。我们原本以为,你会因为我们的善意,主动的投向圣母的怀抱。”
“可是,你让我们失望了。”
白袍男子的面色变得狰狞,他咬牙道:“你参与了对我主虔诚仆人的伏击,我主这么多虔诚的仆人,被你们残忍的杀死。我们的善意,被你狠狠地践踏了。你,必须受到惩罚,而正好,有一些尊贵的大人,对你,是如此的感兴趣!”
刑天鲤皱起了眉头,他沉声道:“我参与了伏击?你说得是……”
白袍男子冷声道:“装傻是没有用的,我们有极其可靠的情报渠道,他们告诉我们,你参与了小龙湫镇外,那天夜里,对圣诺曼王国的军队,还有我们的传教士的伏杀。”
刑天鲤皱起了眉头。
他在揣摩,会是谁泄露了这个事情。
脑海中,一条油光水亮的大丹犬的模样,突然闪了出来。没错了,综合那天晚上整个伏击的过程,唯一可能泄露刑天鲤参与了那夜伏杀的事情的,只可能是这条大丹犬。
至于说,那条满口脏话的大黑狗么,他是织造处的人,他完全没理由将这件事情,泄露给这些该死的神棍!
刑天鲤朝着外面死寂的街坊指了指:“你们做了什么?”
白袍男子深沉的看着刑天鲤,轻声道:“他们,都喝了一点神赐的小甜点。而这,正是我们未来,要在你们贩运给英吉士的那些流民身上,做的事情。”
“一次小规模的人体实验,你能理解么?”白袍男子笑得很灿烂,他轻轻摇晃着铃铛,十几名大学生就迈着僵硬的步伐,排着整齐的队伍,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