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志侍弄田地许久,对此事颇为敏感,但他一直注视着徐韶华,说的很慢,生怕他听不明白。
徐韶华一面笑着听着,一面在心里飞快的算着:
大周一石约为150斤,一斛为半石,也就是75斤,一斗则为15斤,一升是1.5斤,也就是说,家里这十亩旱地,扣除田税也不过能得725斤。
而根据他这些时日的观察,若是吃饱,家里一家五口人每日最起码需要四升半的粮食。
也就是说,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这数月里,家中收获的粮食也不过勉强够家里人食用半年,更不必提还有旁的杂税、学堂的束脩等等。
也难怪在原主闹着要上学堂后,在家中一向恭顺的哥嫂头一次提出了反对意见。
吃不饱,没银子,还要供养两个读书郎,实在是,难难难!
徐远志则含笑看着幼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
“如何,华哥儿可想出个什么章程?”
徐韶华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后他也只道:
“粮食不够吃,让爹,娘,大哥,大嫂辛苦了!”
徐远志本来没准备让徐韶华说出了什么,到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心里有数,当下只是抚须哈哈一笑:
“嘴甜的小子!粮食总是不够吃,但爹可饿不着我们华哥儿!”
徐韶华却道:
“我只想要咱们家里人都能吃饱!”
徐远志闻言只是一笑,这世道,全家人都能吃饱,又谈何容易?
“吃饭啦!”
张柳儿唤了一声,徐远志和徐易平便将饭桌搬了出来,两个小子去拿了碗筷布置。
不多时,一个两鬓微霜,端着一盆杂粮饭的妇人走了出来,徐韶华一看到哪盆热气腾腾的饭,原本恹恹的神色一下子褪了下去:
“娘,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林亚宁闻言不由一笑,看着徐韶华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打趣道:
“猫儿吃浆糊,净在嘴上抓了!”
“娘!”
徐韶华不依,随后用两只手给林亚宁捏了捏手臂:
“娘今天辛苦了,我给娘捏捏!”
徐远志随后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徐韶华随即靠着自家娘亲,看似小声,实则大家都能听到道:
“娘,你快看,爹他吃醋了!”
这话一出,徐远志时咳嗽也不是,不咳嗽也不是,憋了个老脸通红。
可却是逗的一家人不由一笑,林亚宁抹去了自己笑出的两滴眼泪,心里也不由道。
莫怪她偏疼小儿子,小儿子生的好,以前闷着头不说话的时候都让人心疼。
如今长大了,嘴甜又会逗人,只听他给自己撒撒娇,弄弄痴都让人恨不得把心窝子掏给他喽。
“行了行了,都坐好,开饭了!”
林亚宁随后直接拿起木铲子分饭,徐家在吃食分配上有固定规则,劳力先吃,是以徐远志、徐易平、张柳儿三人分了满满三碗干饭。
而等到林亚宁、徐韶华、徐宥齐三人时,便只是半碗饭了。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过后林亚宁有时候还会给徐韶华煮上一个鸡蛋,或者塞上一根香甜的红薯之类的零嘴。
不过,鸡是林亚宁自己喂的,红薯是林亚宁挖的,便是林亚宁一心贴这个幼子,张柳儿虽心有不满,也不会多言。
今个正值农忙,一家人只用了一刻便将桌子上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随后便一刻都不敢停的去地里了。
而徐韶华随后也不顾身后小侄儿关于课业的呼唤,揣着娘给的半根红薯,捂着肚子,头也不回的朝山里走去。
饿!
真饿啊!
那半碗饭像是进了无底洞!
谁能想到,他徐韶华穿书的头一等大事,先是要祭自己的五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