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怕她不止是生病。
他想了许多。
会不会等谢玉琰好起来的时候,就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些他之前不会信的、半信半疑的事,不停地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差点忘记了,他已经决定要放下。
应该是因为,还没有将那些关于她的事弄清楚。
听太医说她醒了,他依旧不放心,于是想起了那座木塔,于是去往邢州的宅子里取回来送到她身边。
现在再瞧这菜式,他算是放下心。
她还是她。
没听说过的菜名,一塌糊涂的手艺。
这么想着,王晏夹起一箸兔丝放入嘴中,然后又去碰触底下那硬硬的黑黑的东西。刚好从上面掉下来一块,他看了眼,没有去夹。
看到王晏尝盘兔糊,贺檀立即询问:“你不是不吃兔肉吗?”
王晏嚼了嚼,眉头微微一皱:“不像是兔肉,有些发酸……像是马肉。”
贺檀也跟着往后一缩,行军打仗缺少军资,有时候要将伤马杀了做口粮,那些战马在他心中地位不一般,虽说不得已而为之,心中难免不好受。
所以提及起来,心中自然有所抵触,贺檀彻底不想去尝那盘菜了。
“谢小娘子这玲珑心,不管做什么都能成,”贺檀吃饱了叹口气,“好似赚银钱对她来说格外简单,想这些也容易得很。”
“初二宝德寺定会有许多人,只要她肯花心思,就没什么做不成的。”
说完话,贺檀发现王晏旁边的那盘兔糊好似少了一块,而且少的是下面的那坨发黑的东西。
他肯定是看错了,那堆东西怎么能吃?
贺檀揉了揉肚子,中途他想要将桑典、陈举他们喊过来吃,才知道杨家也给当值的将士准备了拨霞供。
谢小娘子想得就是周全。
再回味一下这桌饭菜,贺檀道:“初五……”
“你有事,”王晏道,“初三要去趟真定,初五回不来。”
贺檀一怔,他好像没说过初三动身,他可以初六再去。
王晏道:“初六以后,就要解决谢家了。”
贺檀道:“这么快?”
“她不就是等着正旦的时候,家家摆宴席,才能将消息彻底传开。”王晏说着看向身边的泥炉。
他不知道她到底会如何做,但能猜到她的心思。
……
杨家一片热闹。
与往年不同的是,主事的变成了杨家三房。
族中少了杨宗道那些人,却也不见冷清,因为旁支的族人也被请进了祖宅。
孩子们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吃着东西,摆弄着手中新奇的玩物。
主屋的花厅摆了长长的桌子,各种饭菜被媳妇儿们端上来。今日不分主仆,大家都聚在一处说笑。
杨明经站在角落里,他好不容易才留在杨氏族中,但地位却一落千丈,远不如那些旁支族人。
心中有悔恨,也有怨怼,但他不得不承认,谢玉琰很厉害,才来到杨氏不久就能让人真心敬服。
杨明经正思量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噼啪”作响,身边的杨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浑身一抖。
杨明经也跟着惊诧,正要探明情形,就听到孩子们一阵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