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模糊的背影,落在一座灯光温暖的建筑里。
看不清细节,但博古架上摆着沙漏和鲸鱼模型,墙上爬满了她亲手画的花与海。
像是一个已经住了很多年的……只属于两个人的家。
——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温璨甚至还能感受到,那种心脏被温暖的风吹得鼓胀起来的暖意。
他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笑意。
可在意识到这一抹笑的时候,恐惧便如冰水将他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的冻住了。
他浑浑噩噩戴上眼镜坐了一眼。
恍惚中听到有人问他——你在怕什么?
你在怕什么?
·
“我什么都不怕。”
他喃喃的说:“我不会被动摇的。”
爆炸不知道第多少次在眼前发生。
耳边响起秘书的声音,说已经回到了花盒高速。
他神情冷漠地取下眼镜,抬手降下了车窗。
湿润的风从窗外吹来,让他皮肤上起了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
在这样的安静中他一动不动了好几分钟,才缓缓转头往窗外看去。
风不断吹起男人的额发,略微发黄的树和空荡的悬崖逐渐在瞳孔里完整。
他的心跳依旧保持着沉稳而沉重的节奏,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着一个熟悉的头像和名字。
定定盯着片刻,他才解锁屏幕,看到了那条消息。
·
叶空:落地记得报平安。
叶空:听说这是常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叶空:我很平安
然后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花之盒雨后的天空,天空下少女指节缠着绷带的手高高举起,做了个剪刀手。
很普通的照片,甚至没有出现人脸。
可那指节缠着绷带,手指白而纤长,简简单单比个动作便极好看,叫人完全可以想象她是如何抬起头冲着天空比“耶”,又是如何用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拍下这张照片的——即便没有表情,也生动鲜活。
温璨无声的看着屏幕,恍恍惚惚又听到那个声音在问他。
“你在怕什么?”
“……我什么都没怕。”他无声回答。
“你被动摇了?”
“……我没有。”
“你敢说,你不想去到有她的未来?”
“……我,不想。”
“……”
“……我不想。”
“……我不想。”
“我没有。”
“我没有过……”
……
“先生?先生?先生!先生!!!!”
秘书的大吼刺穿迷雾般的幻想。
温璨陡然抬头。
正巧宾利驶过一处凸起的路面,车身重重颠簸了一下。
窗外风声细微,幽凉的雨丝拂过他的脸,起伏的绿色山脉在余光里绵延不尽,发黄的树叶从枝头被吹落,自他的视野里蝴蝶一样的掠去了——
可在男人刚惊醒的紧缩的眼瞳里,那蝴蝶一样的枯叶,突然变成了雪白的花。
他脑袋机械地一偏。
自细微的风和雨丝打击窗户的轻响里,他突然听到了广播的声音。
【前方……滋啦……三百米处……滋啦……是事故……滋啦……段,请……滋啦滋啦……谨慎驾驶。】
——
司机根本就没有打开导航。
可故障一般混含杂音的女声还在持续不断的传入他的耳朵。
宾利在环山路上高速行驶,温璨坐在车厢里,却仿佛独自被载入了一段平行时空。
下一刻,他听到杂音消失了。
他终于听清了那段来自七年前的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