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终于带上了冰冷的讽刺:“想得到挺美……”
风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听起来正在小心翼翼朝这边靠近。
叶空嘴角笑意更深了:“……不管是这一个,还是那一个。”
“空空?”
女人的声音在亭子外响起。
叶空睁开眼,转头看她。
方思婉站在花田里,一身准备出门的打扮,对她有些小心地道:“我要去一趟机场,你待会儿自己先吃好不好?”
“行啊。”叶空答得干脆。
方思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住嘴了,只笑眯眯地朝她挥手:“那先拜拜了,妈妈不在家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叶空便也笑了。
她嘴唇和眼睛都弯弯的,也对方思婉挥了挥手:“妈妈拜拜。”
女人转身出去了。
是她亲自开车。
听着汽车引擎声远去,叶空脸上的笑突然全都毫无预兆的消失了。
她弯腰随手捡了颗地上的石子,靠在藤椅上望着天,思绪发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阿姨出来问她什么时候吃饭,她才回过神来。
回神时低头看见自己用手指摩挲那颗石子的动作,少女脸上的表情突然微微变了变。
像是嫌恶,又像是复杂。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丢掉了石子,起身向里走去。
花田随风起伏,在她腿边发出海浪般哗啦啦的声音。
她的心情却糟糕透顶。
事实证明,有些习惯是没办法彻底改掉的。
即便她不再下棋了,可是本能还在。
石子拿在手上,她会不由自主如摩挲棋子一般把玩。
而当“敌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入视野,她的脑海里就会自动的将四周环境变作一盘隐形的棋局。
她不是在思考怎样除掉“敌人”,而是在思考如何才能获得最完美最漂亮最值得称道的胜利。
不巧,在围棋方面,从脱离初学者身份后,她就未尝败绩。
赢是她的本能。
算也是她的本能。
——而这样的思考方式,无论她戒掉围棋多少年,也依旧无法修正。
以前没发现只是因为,她已经过了很多年没人敢惹的生活。
既然如此,那就不改了。
叶空心情糟糕地跨进房子,对正要做饭的阿姨说:“今晚不吃了,别管我。”
她说完就上了楼,又闷头扎进画室,开始画一些乱七八糟的抽象画。
直到天色擦黑,楼下才传来车的声音。
不久后,有人轻轻敲开画室的门,探头进来:“宝宝,我听说你还没吃饭?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站在门口的方思婉对上的是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睛。
“出去。”
少女攥着画笔,漂亮至极的脸上沾着点绿色的颜料,眼神和表情里都有种看陌生人般的冷漠和厌烦:“你打扰到我了。”
方思婉霎时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
可这一夜风平浪静。
叶空如无事发生——对她来说也是真的无事发生,她本来就控制不了自己全情投入时对外界的任何反应。
而方思婉则是靠自我安慰度过了这一晚。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整个玉洲,都像是陷入了某种古怪又紧张的氛围里。
越来越多的豪门子弟回到玉洲,于是周颂他们参加的聚会也越来越多,几乎是半天一小开,一天一大开。
四人组连来咖啡店的时间都没有了。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秦家的赛马宴,终于到来了。
同一天,一架私人飞机自南港抵达玉洲。
至此,这座已经在叶十一大脑里化作棋盘的偌大城市,落下了第一颗她意料之外的暗棋。
而距离棋局正式开始,只剩不到十个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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