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大娘都说了不卖了,你还伸手去拿人家东西,不是强买强卖是什么?”
“你!”
那货郎一时语塞,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喊价杀价遇到这等情形,一贯是如此处理。
此刻被人叫破了,自知理亏,只得将手收了回来。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时,一旁的萧蕙娘却是率先开口对温瑜道:“算了算了,不必与这人呈口舌。”
她又看向货郎,说:“我非是佯装不卖同你讨价还价,这苏绣的帕子,你不识得其可贵之处,自有人识得。你既给不出个好价钱,我们便也没什么好相商的。”
那货郎自认都让步到这份上了,还被拒,心中顿生不快,只觉眼前这妇人太不识好歹了些,他哼笑道:“成!你就把你那几块帕子当金疙瘩揣着自个儿卖去吧,我看谁买!”
言罢挑起货担便扬长而去。
温瑜这才上前扶起萧蕙娘:“大娘,您没事吧?”
“没事。”萧蕙娘咳嗽着问:“你怎来了?”
温瑜道:“家里来客人了,二爷让我去徐记买包子。”
“徐记?”萧蕙娘皱眉:“那可在城东呢,都要跨半个城了,他怎让你跑那般远去买包子。”
萧蕙娘以为是儿子还因陈癞子的事迁怒温瑜,故意这么使唤人折腾她,当即骂了声:“那浑小子!”
她拍了拍她的手,说:“你莫怕,待我回去了数落他,陈癞子是陈癞子,你是你,他便是对陈癞子心中有怨,那也不能撒气到你身上!”
温瑜心知萧蕙娘是误会了,可她对自己的这份维护,还是让她心下动容。
再思及那地痞可能遇上的麻烦,原本只是想着还完三十两后便尽快脱身,而今念着萧蕙娘的这份爱护,若是能帮上一二,她自当还了这份恩。
她笑道:“许是二爷喜欢吃那徐记的包子。”
随即视线瞥向萧蕙娘手上的篮子,问:“这些绣帕您不拿与那货郎了,打算卖往何处?”
萧蕙娘叹了口气说:“常收我帕子的陈家二郎回乡下过年去了,他价格给的公道,只能等年后再拿与他了。”
温瑜所有所思:“咱们就不能自己拿去绣坊或集市上卖么?”
萧蕙娘摇头说:“绣坊有自己的绣娘,绣品尚堆积着卖不完,哪还会再买外面的?集市么……也只有那些货郎,才会置个摊位,将各种物件儿摆上,吆喝着慢慢卖,自个儿去卖,哪是那般容易就卖掉的……”
话说到此处,她忽地顿住,垂眼看向了篮子里那几张苏绣的帕子。
旁的帕子兴许不行,但这几张帕子是苏绣,样式又新……
她抬起眼看温瑜时,温瑜也正望着她。
萧蕙娘不禁笑道:“瞧我这记性,你这几条帕子,本就是以绣工和花样取巧,那咱们便上瓦市碰碰运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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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瓦子时,这边已开市有一阵了。
地上的积雪早被来往行人踩化,一片浠泞,混着各地口音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嘈杂不已。
以横在瓦子中央的拒马为界,东市卖棉麻丝绢和各类杂货器具,西市则买卖牲□□物。
温瑜和萧蕙娘在东市转了一圈,瞧那些商贩是如何吆喝买卖的。
她也借机极为认真地记下了瓦子里所有东西的物价。
先帝膝下无子,早些年间,便已从皇室宗亲中选定了她父王为储君,父王为兄长请的先生,乃一门三代皆为帝师的余太傅。
余太傅曾给兄长布下过一门课业,要他遍查民间物价,兄长带着伴读们整理了月余才整理出来的物价册,交与余太傅后,余太傅却连翻开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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