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湘云走了,钗黛中间的位置空下来了,贾珝就坐了下去。
宝钗也准备去和惜春说会话,但晚了一步。见贾珝在身边坐下了,怕他想他一来自己就走,宝钗便多坐了会儿。
“林妹妹看的什么书?”贾珝凑到黛玉身边。
黛玉放下诗集,不让贾珝看,“在读李义山的诗。”
她又俯身,视线越过贾珝落在宝钗身上,轻笑道:“你二哥哥来了,还不跟他多说会话?让他别来烦我。”
贾珝有些无语,他知道如果他坐下来先找宝钗说话,黛玉这小性子又要生气了。
“你净会乱说话,赶明儿可不会放过你了。”宝钗攥着手帕,脸色有些不自然,都不敢去看贾珝。
贾珝转头就嗅到宝钗身上那股好冷香,这香味很特殊,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比贾珝闻过的所有檀香都要好闻,识别度很高。
“妹妹今天身上可好了?”
宝钗压制住心中的紧张,细细回话。
黛玉拿着那诗集,却在听贾珝、宝钗两人说话。方才贾珝凑过来,她不理,现在贾珝和宝钗凑一起说话,她又不开心了。
恰好宝玉过来问:“妹妹怎么又读上这本诗集了?”
黛玉还听着两人讲话,心不在焉地“嗯”了声,丝毫没注意到一旁宝玉脸色的变化。
宝玉见今天有妹妹要走了,林妹妹又不理他,痴痴傻傻地站在原地,攒宝束发紫金冠下的圆脸盘上现出呆滞之色,只觉心头酸涩无比,有一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
他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脸颊青红交错,一把扯过脖子上的通灵宝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通灵宝玉,我不要这劳什子!”
那通灵宝玉砸在地砖上清脆一声响,众人心头都为之一颤。
顿时屋内一片混乱,忙成一团,姐妹们过来围着宝玉哄着,袭人小跑过去拾起那玉,用手帕包着,哭道:“我的二爷,这玉是的命根子,怎么能乱摔!”
宝玉又处于众人关注的焦点,就贾珝、钗黛三人还坐着。
探春哄了几句宝玉,又向外唤道:“去请老太太、太太来。”
黛玉脸色有些苍白,坐在椅子上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攥住了贾珝的袖子。
贾珝眼神一凝,瞥了眼宝玉,也喊道:“不许去。来人,去请政老爷进来。”
贾珝发话,肯定比探春更好使,屋外立即有人应了。
现场突然一静……
宝玉恍若被中止了施法,脸色慢慢变得涨红,眨了眨眼,面上的痴憨、疯魔表情消失不见。
钗黛二人看了,眨了眨眼睛,心中竟生起了一些乐意……
贾珝拍了拍黛玉的手,又扭头给宝钗一个眼神。
黛玉才反应过来,立马松开手,侧头掩饰慌乱。宝钗也读懂了那个眼神,有些忍俊不禁,和贾珝对视,又有些羞意……
宝玉还尴尬地站在那儿,如同进退维谷一般。见自己二哥哥下不来台,探春连忙打着圆场:“珝二哥,这怎么就好请政老爷?”
贾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都把我黛玉吓着了,能就这么算了?
他看向袭人,招招手:“还通灵宝玉,让我看看是什么货色。”
袭人听贾珝这话语气不善,加之王夫人曾特意交代过她,她也对贾珝印象不好,便没有应,转头看向探春,寻求帮助。
探春也不知贾珝的意思,只能说:“这玉是二哥哥从胎里带来的……”
贾珝说:“什么玉摔不碎?定是宝玉力气太小,他既然不想要了,不如让我帮他捏碎了这玉,一干二净倒也省事,也如了她的意。”
姑娘、丫头们一阵面面相觑,袭人听了,玉容微变,立即将通灵宝玉揣了起来,唯恐被贾珝拿了。心想他是武状元,这玉到了他手里还能有好?
袭人连忙跪下说:“珝二爷,这玉是我家二爷的命根子,老太太特意交代过要好好护着……”
贾珝也不跟个丫鬟一般见识,靠在椅背上看都不看宝玉,只说:
“政老爷人呢?怎么还没人,快派人去外面催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