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先生教我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就是我应该做的,后来我回秦淮河,也是一样的。”
“申城……”江槿突然想起什么,“你来自秦淮什么队伍?”
“红山孤儿军。”
明荷回答,背的都是实打实的大刀,灰扑扑的脸上是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孤儿军……?!”
安月娥颤着唇,睁大眼睛看过去,“你是孤儿军的囡囡?!”
明荷点点头。
“你过来,”安月娥伸出手,眼泪往下坠,“你让我看看你。”
明荷走过去,“你也是秦淮的?”
“我是。”安月娥点点头,仔细看着她,伸手想要帮明荷把散发撩到耳后,却见额角穿入颅内的致命伤。
安月娥收回颤抖的手,勉强笑了下,“秦淮河畔谁不知道你们,小红山英雄们。”
红山孤儿军,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只有十岁。
最早的是三位女尼在嘉善寺收养的孤儿,60多个孩子自发组成队伍抗战,英勇无双。
“幼子何辜,可覆巢之下无完卵,”安月娥颤着唇落泪,“那些畜生没进城就开始祸害百姓,路边尸堆成山……孩子们也恨啊。”
可就是有畜生认贼作父,引来敌军扫荡围剿,这些孩子最后被逼进山洞里,点了炸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那一年,红山英魂均龄16岁。
“他们都说打仗是男人的事,”安月娥抹了把眼泪,勉强打起精神笑道,“但我们女娃也要保家卫国,从来不比男人差。”
“保家卫国不分男女。我们好多女孩儿的,战场上也是。”
明荷正了正身后的大刀。
“我们不止在后方,前线有的是女兵!每次战役我们都没有缺席,每次战役我们冲在最前方!我有个姐姐以前跟着长征,说受到迫害裹了小脚的女同志也跟上了队伍。”
“是,当时长征女同志来月事,为了不耽误行军有的直接跳进冰湖里,甚至有营养不良直接不来,还有很多因为处理不当得了妇科病。”江瑾长叹。
“我们的同志,都是好样的。”明荷歪头看向权珩,倔强地询问:“一直都是这样的,对吗?”
“对。”
权珩点头。
“胜利后有卫国战,那是参战女兵最多的一次战事,都是在前线打硬仗的。
“女性从未有一次缺席过卫国大业,她们都是英雄。”
“嗯,”明荷稚嫩的面容上露出笑来,又问,“你们没有忘记过我们,对吗?”
“我……”
“国外战役影片里很少出现她们,甚至会用他们顶替,”疯帽子忽然开口,稍稍蹙眉,“你们不是吧?”
权珩一怔,转头看他,瞳仁微动。
明荷抬头看看洋人,又看向权珩:“……会这么做吗?”
“我看谁敢!如果有人敢这么做,就替老子抄家伙狠狠抽他们一顿!”
司号员滑下小土坡。
“这都是我们过了命的战友!每个人都不能缺!每个人都是好样的!”
“说得好,”江槿点头,“保家卫国是所有子民的责任,这是我们共同的历史,谁都不能缺,谁也不能被遗忘。”
“如若这段历史被遗忘了,”安月娥落泪,“我请你们找回来,记住它,或将它作为我永远的墓志铭。”
“纵难埋骨故土,苍天寰宇可葬。我们从不求名垂青史,马革裹尸。”
明荷抬手,指向无人的战壕,振聋发聩。
“但这段往事,不能被世界遗忘,更不能被我们的同胞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