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说了,不调查清楚,冒冒失失就闯,一定会出大问题!”追击者使劲将手中硫气雷掷出,嗷嗷怪叫道:“恐怕咱们就连道场都突破不了,还痴人说梦想下去?”
“出发前我怎么吩咐的?万事一定要做好彻底失败的预案!我干嘛总爱布置大家遭伏的训练,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圣维塔莱领队鹞子翻身,当空接过硫气雷重新插回保险栓,吼道:“别浪费弹药!这种凌驾精神之上的东西,从正面是无懈可击的。想要撂倒它,你必须超越自己感官。先生们,准备好承受最大烈度的冲击吧,这东西正是整件事的起源!”
“难道,这具男尸就是肖?黑枫镇久决不破的羵羊么?”
就在五人即将与皮囊般的怪尸撞上时,有双毛糙的手猛地从獖羊黑灰烂牙中探出,死死扣住嘴角往外一带,轻松将其水肿脑袋扯成两瓣。透过缝隙暴露出一张阴郁刻薄的长脸来。
“你比我想的要冷静,”此人歪着嘴干笑数声,擎起右手在空中一抓,握紧捏成拳头,怪尸与此同时,也化为一团散发着强烈狐臭气味的黑烟,被他吸入鼻孔。此人打了几个喷嚏,冲领队摆手,道:“刚拿下次级钻,身体还未完全适应,让你们受惊了!”
“月影?”众人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此人是几分钟前僵卧在泥浆里的魂镰,整颗头颅完好无损,正神采怡然地看着五人。
领队收起宽刃剑铳,来到尤比西奥面前,查看遭枪击的部位,太阳穴上连一个瘀斑都没有。他会心一笑,已完全明白过来,问:“树瘤另一头战局如何?你想随我们一块下去么?”
“是,出发前我答应过小姐,倘若有命回来,将履行承诺。”他点起一支烟,描述起来。
魂镰赶到百花金坛时,敌军出人意外地,陷入极度混乱之中,所以很快遭到镇压,除大部被歼外,余下少数尘民仓皇逃向女神峰,至于联合军团的战损,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他听小老汉介绍,金牌管家曾安排过一支郁金香小队从背后迂回偷袭,所以多半是他们建立奇勋,才让镇暴行动变得如此顺利。只是,直到清场开始,也没人见到他们的踪影。
联合军团很快撬开最后一道门下去,那里空空如也,所谓的囚徒早已不见踪影。四散搜寻时,尤比西奥迎头撞见浑身血污的奥莱莉,紧紧追赶落荒而逃的勿忘我,她俩正在争抢一名流里流气的少女。倍感蹊跷的他选择自行脱队,沿着树瘤往女神峰疾行,在距离鹿血滩三分之一的路段,瞧见了十来具卧在冰渣中的死尸,正是传闻中的那支奇兵。
参看现场痕迹,这些被派进洞的郁金香们,没有抵达指定位置实施过突袭,他们于中途惨遭屠戮,被人毙杀割去了脑袋。恰在此时,他收到深蓝简报,得知康斯坦丁在回窜贝巴因道场时被尘民捕获,现已被移往地窖关押。所以为搞清谜面,他开始奋力狂奔。
“莲花图案的棕榈单发掌中雷,是哪来的?”追击者扫了一眼挂在其胸前的左轮,问。
“不知道,查验完尸骸起身后,我在途中撞见过一条黑影,这把枪多半是此人给的,之后浑浑噩噩去了哪里,又做过什么,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所有记忆都丧失了。”
“你所遇见的人多半精通摄魂术,交付你这把棕榈单发左轮,是希望利用藏于你体内的獖羊肖,它所能引发的深度恐惧,将躲在道场中扮妖作怪的神使意志瞬间摧垮。”圣维塔莱领队手指弹子门,道:“受到惊吓后它们当即窜下地窖,鱼丽烛影也因此被撕开了一条缝!”
“当务之急是白垒该怎么破?想靠獖羊来开山么?那可是无用武之地。”追击者扫了尤比西奥几眼,又侧过头来问:“之前你说已有了方案,那是什么?”
“这东西就在道场里。”领队朝厨具佐料努努嘴,吐出几个字:“就是娘们余下的醋!”
“醋?”众人面面相觑,实难理解如何用这寻常之物来开山。话说回来,自己的这位统带,是圣维塔莱里出了名的机敏活络,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更不引经据典,最擅长应对突发状况,无论身处什么绝境,总会想出点子。所以骷髅暗礁精挑细选,最终决定派他来雪耻。出于往日多次受他周全,众人按下心头烦躁,打算听一听这回他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在等待科曼奇攻击机赶来前,我将道场内部环境设想得更恶劣,于是心底开始了盘算。我们等它来发射地狱火,是因毒雾的缘故,人靠不上去,而越过这道屏障,不妨可以拿出来试一试了。”说话间,领队从弹匣包内取出一溜玻璃体,瓶内注满了晶莹剔透的蓝色膏浆。他在众人眼前晃了晃,说:“人须知自己所缺所长是什么,才能决定下次该出什么牌。”
“巨丽母腺素?这些玻璃瓶是哪搞来的?”魂镰摇了摇头,说:“我从未见过这个型号。”
“这是当初投入生产时的第一批样品,因玻璃易碎后期又配套了金属外壳。我让军方将全部库存都运来,其中也包括了它们,所以瓶子就是这么来的。你没见过很正常,因为那时的你已被踢出局。”他潦草回应了几句后,要手下将各种佐料收集起来,道:“巨丽母的特性是受到外界刺激会急速膨胀,吞吃它们的海鱼因此被撑死。醋是弱酸,要是用来刺激它们,腺素便会通过化学反应,形成强过硫酸十倍浓度的无机化合物,犹如人的胃,懂了吗?”
“原来如此,利用佐料的钾、碘以及弱酸性,令巨丽母腺素产生不适,它为了摆脱刺激,自我合成为浓酸,使P值变得极度不稳定,需要向外大量溅射。”追击者上前捣了他一拳,笑道:“这么一来,次品废物利用,玻璃壁薄,会被一下子撑破。真有你的,侄子。”
计略甫一定夺,镇暴先遣队旋即进行分工,一名圣维塔莱负责按比例制造巨丽母雷,完成后交付追击者与月影,由他俩去弹子门前种下,余下的人甩飞虎爪,将悬在头顶的四面神焦尸拽落,并一一斩首。恰在众人忙得不亦乐乎时,道场空地传来阵阵喧哗,同时各类轻重武器开火声此起彼伏,满耳都是人群奔跑的噪音,隔着一层毒雾,他们辨不清外界在喊什么。
“这咋咋呼呼究竟又出什么事了?真正从事危险作业的人,貌似是我们好不好?”领队啐了一口浓痰,不耐烦地抓起步话机,张口就喷:“你们他妈在瞎闹什么?回话!”
话线对面的奔雷者没有回应,或者说通讯根本无人接听,这台步话机被掷在一旁,背景里不断传来他人慌乱失措的惊呼,以及断断续续开枪的嘈杂。圣维塔莱们被搞得满头雾水,急切中打算重新窜出门张望。尤比西奥一把按下他们,掏出自己的综合机,想联系现场两名深蓝,结果同样是无人接听,只能隐约听见带着它们瞎跑的人,不停传回的沉重喘息声。
“怎么回事?干嘛人全都跑起来了?居然慌到连接个电话都来不及?”追击者也掏出步话机,恼道:“我问问留在丘下等牵引车的人,或许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个正汗流满面地拨号码,领队手中的机子响彻云霄,他急忙按下凑近耳边,答了句说,话线另一头传来红风衣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声:
“都别拽尸下地,割头的几位也先住手,让毒雾继续保持封闭状态,来不及细说了!”
“这!”听得金牌管家发来如此古怪的命令,圣维塔莱们马上意识到,道场外空地出事了,而且是桩大事,大到能瞬间造成百多十人集体混乱,可见非同一般。通讯切断后,众人纷纷陷入沉默,各自猜测着出了什么乱子。而追击者不时看向自己的侄子,欲言又止。
“照她说的办吧,暂缓破除毒雾,其余一切照旧!”领队思略片刻,见魂镰和副手正盯着自己,跳脚道:“手别停,发什么愣?立即给我炸开白垒,哪怕没后援,咱们也得下去!”
两人应了声好,快速安置完逃回掩体藏身,只听得弹子门方向传来成串的放屁般噗嗤声,自白垒中段隆起一个个肿瘤般的大包,以光速膨胀起来的巨丽母腺素好似岩浆喷发,暗绿色洪流将石灰质冲得千疮百孔,它们一接触外界空气,纷纷开始硬化发泡,其硬度直追金刚石,由马鬃虫幻化而来的石灰质白垒,不论它有多坚固,也架不住内外两股力同时挤压,伴随着轰隆一声,彻底脆断化为了满地狼藉。阻挡镇暴先遣队前路的最大障碍被移除,门户大开。
“别去管外面究竟在闹腾什么,他们有将近百人,兵强马壮,足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由现在起,大家须全神贯注,高歌猛进。咱们不再回来这个鬼地方!”领队踏灭烟蒂,示意手下前后分列,自己掏出个烟幕弹掷入侧开的弹子门内,预备开展救援行动。
“等等,”尤比西奥做了个噤声,两只耳朵抽动起来,他直视道场大门方向,纳闷道:“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或许已不是人类,故而听力变得敏锐了许多。但我怎么感觉有人正在进来?难道危机已解除,世界之子们被派进来清场了?可是猩劫毒阵只破除了一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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