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大人不置产,对年家的事唏嘘不已。未大人道,他只担心年家败后,本地明年的税赋可就要欠一块了,他倒是愿意舍了脸面去州府求情,可是也不能从此就少一大笔钱。
未大人的意思透出来,各家回去算一算账,把年家的田舍生意雇奴吞了之后,各家都能肥上一年,未大人又说明年可以代为求情,但后年可能这钱就必须补上了。
未大人既然愿意容让他们明年白赚一年,他们又怎么好叫大人为难呢。
几家商量过后,请未大人赴宴,都道今年晚了,明年只怕不好说,但后年一定可以缓过来,税赋之事,不会叫大人担心。
未东来亲自敬了诸位一杯水酒:“有诸位助我,此地安矣。”
前前后后折腾了月余,未东来终于把公事给办完了,转头就思念起了儿子,他不能出城,就写了亲笔长信,让未砚送过去。
未东来:“那边风沙大,你叫宁儿早些回来吧。再过一个月,这边的鱼就肥了,我还想带他去钓鱼呢。”
未砚带着信起程,前往六十里外的凤凰前关。
未起宁在凤凰前关这里已经住了有一个月了。
凤凰关,凤凰前关,凤凰后关,是三个城关。他从家里出来,路过的是凤凰关,没想到这又见到了凤凰前关。
凤凰前关这里是傅朋举的大伯,傅州道的地盘。
傅州道年约五旬,生就一副狮子面,须发怒张,乍一看有些凶恶,但见到未起宁却很温和。他好穿白衫,好读书,好棋,好书画,虽然有些严厉,但是未起宁觉得他有点像二叔,天生就带一股亲热味。
傅州道:“怪画叟?我这里收着他的几幅书画。”
摆出来后,有画虾鹤花鱼的几幅被傅州道说过于匠气,失了灵性,题了词画的是家中轩窗怪石的一幅,却被傅州道挂在书桌前,时常赏玩。
未起宁一看就认出了,虾鹤花鱼的那几幅都是别院的景致,轩窗怪石的那一幅就是家里的花间亭,他还和楚颜在那里说悄悄话呢。
看到画就让他想起了家,想起了楚氏和楚颜。
他好想颜颜,他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爹是个好人,他对娘是有心的。
凤凰前关这里时有风沙,天气还热,在这里的人个个都晒得肤黑,这边的和尚都比别处黑。
未起宁在路上看到和尚黑黑的光脑袋,就想回去要告诉楚颜这个事,原来晒黑是会晒到头皮的,原来和尚光头也会晒黑!
他想起就笑,妹妹知道了一定也会笑。
傅州道在此地已经有三十年了。他离家前未成亲,在此地也没有娶妻,傅家曾经打算替他娶了,再把他妻子送来,被他拒绝了,等傅州道双亲去世后,傅家送信来让他自专,或是请老师、上峰作媒,或是自己听到哪里有心仪的淑女自己求娶,家中全都支持。
但傅州道就是一直没娶。
他总觉得自己不会在这里当一辈子的官,一定可以换到温暖香软的地方,到了那里再娶就行了。
结果这一等就是三十年,他自己都快放弃了。
等见到未家的小辈后,他突然发现,如果他当年在家乡娶了妻子,或是听父母之命,那他的孩子应该比未起宁更大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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