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众男孩又把手里的东西往院内角落里砸去。
邓如蕴一步上前,目光从男孩们脸上一一扫过,直把这群小孩看得往后连退了两步,她冷冷道了两个字。
“滚开!”
秀娘甚少见她有这般冷厉的时候,小男孩们原本还嚣张得不得了,此刻却都被吓到了,呼啦一下全都跑没了影。
邓如蕴这才推开门去,只一眼看到站在墙角里的小姑娘,指尖都凉了一凉。
她个头比那些男孩都矮小,甚至比同龄的小姑娘都娇小一些,此刻人儿蜷坐在墙角里,衣裳沾满了泥土,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原本白皙的小脸上出现几道红红的爪印。
最让人揪心的是,她右边的耳朵被划开了来,耳边还在不断渗出血。
“玲琅?!”
邓如蕴一声叫过去,方才还勉强立在墙角的小女孩,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破损的嘴巴撇了下来,大大的眼睛里泪水积聚,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姑姑......姑姑!”
邓如蕴快步上前,俯身将她揽进了怀里。小女孩哭得委屈极了,身体不断抽动着,将脑袋闷进邓如蕴怀中。
似是听见动静,私塾先生夫妻二人从房中走了出来,见了邓如蕴把话都说了。
他们说之前一直好好的,那些男孩子虽然不太同玲琅说话,却也不曾欺负她。今日不知从哪听来,都说她是个小姑娘混在他们中间的,要去扯她头发。
这一扯就闹了起来,玲琅起先躲着避着,他们却要来扯她衣裳。小姑娘也急了,同他们打在一起,等先生发现的时候,玲琅已成了眼下的模样。
邓如蕴心下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帮男孩子六七八岁的都有,他们都拿着石头、攥着拳头、围着玲琅的时候,小女孩心里得是多害怕,多无助。
私塾先生的太太跟她连道抱歉,私塾先生也道已经训过那群男孩了。只是能在这个年岁读书的孩子,家中多半还有些钱财关系,先生只能训斥,也不便拿戒尺狠狠教训。
只是这样的私塾,邓如蕴不会再让玲琅上了。
她让秀娘去把玲琅的笔墨书簿都收起来,私塾先生长长叹气,把邓如蕴多交的束脩退了回来。
低头看向怀中小声啜泣的小姑娘,私塾先生的太太已经替她包扎过耳朵了,邓如蕴亲手把她被弄乱的发啾重新扎好,用披风将她裹了起来。
“没事了玲琅,不会再有人打你了,姑姑带你走。”
她抱着她,一路离开了这家私塾。
只是出了私塾门去,正见有个穿锦缎的妇人,正方才叫喊的胖男孩说话。
男孩脸上挂了花,“娘,私塾里混进了个死丫头片子,把我脸都抓破了!”
说完,妇人厌弃地啐了他一口,“连个丫头片子都治不了,白长了八岁!”
只是她说着,目光自眼角瞥到了抱着孩子的邓如蕴身上,哼笑一声。
“小门小户还想学高门贵女,让个丫头片子读私塾识字。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真是好笑。”
这话出口,邓如蕴便察觉到怀中的玲琅,小身子颤了颤。
她脚步停了下来,低头向玲琅看了过去,忽的笑了一声。
“姑姑给你说个笑话好不好?”
她指尖轻抚着玲琅被蹭红的脸,声音却不大不小往后传去。
“玲琅四岁就能同五六岁的孩子一道读书,最是聪明,但有的人八岁了,也在一道念书,还是学不会。要问是怎么回事?你猜怎么着?”
她啧了一声,“原来,那是个榆木精投了胎,长了颗榆木脑袋呢。”
邓如蕴话音未落,秀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小玲琅都忘了疼,捂了小嘴巴笑起来。
欺负玲琅的男孩呆了一呆,锦缎妇人却眼睛都瞪大了,“你!”
邓如蕴却懒得再同她多说一个字,轻哼一声,抱着玲琅转身离开了去。
风有些大,吹得巷道上的砂石刮擦着墙角,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过有一点,那妇人说对了。
高门贵女确实不会上什么私塾来识字,要么便跟随大户人家的正经族学,要么便在家中单请西席。连邓如蕴从前,爹娘也是给她请了个秀才先生在家中教她读书的。
只是她没本事,把兄嫂留下来的小女儿,送到私塾来读书,这才出了这样的岔子。
邓如蕴心里像被刀绞了一样,越发将玲琅紧抱在怀中。
只是这般小玲琅反而不安起来,她从披风里露出小脸看向自己的姑姑,她有些忐忑,小手攥紧了邓如蕴的衣袖。
“姑姑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跟他们打架了,所以不能读书了......”
这一句说得邓如蕴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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