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匆匆一会,好久不见了。”可能是出于多次被前身冷落,陈美人两腮泛红,说话有些紧张,扯起了除夕夜的宴会。她作为正三品美人,那日也列坐其次。惜李晔忙于商量对付韩建的事,没照顾到妻妾子女的感受。陈美人难得见皇帝一回,却没说上话,大概也有失落。
李晔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别确实多日了,近来如何?”
“圣人好,臣妾就好。”陈宸下意识道。
心里却有些愕然。
以前的圣人脾气非常不稳定,她见到的几次都是黑着脸。一旦生起闷气,就在寝殿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很少这么和气,更从未一个人这般默默的雪中漫步散心。
圣人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内忧外患,王室不宁。未得与后宫亲爱,实我之罪。”李晔也颇感尴尬,匆匆关切道:“吃穿用度若有匮乏,可与我说,我回去便嘱咐女御给你送来。这几日极寒,多加衣,尽量别外出。”
闻言,陈宸又是一怔。
素来冷漠甚至入宫以来三年多都没与她同眠过的圣人在关心她?
陈宸的心跳陡然加速起来,低下头,声音羞赧不已:“宫里什么都不缺,就是……”
“什么?”李晔问。
若真有物质方面的需求,他也会竭力满足,好歹是他名义上的女人不是。
陈宸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晔,本来忧愁的眸子一下变得前所未有的炽热。可话涌到嘴边,喉咙却突然有些哽咽。她迅速举起袖子,遮住脸,以免在君王面前失态。而后断断续续的幽怨啜泣响起:“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深闺冷床,孤影为伴。
圣人,知否?
嘶……
李晔战术扶额。
他清心寡欲戒色已久,只想当个履冰的过河人,着实不想为儿女情长所困。而且李晔也非常清楚,古来敌人总是先拿你最爱的人下手,胁迫你就范。中兴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可眼见陈美人泣不成声,诉说衷情,李晔的心还是软了下来,伸手轻轻掸了掸陈美人发丝上的雪。
“美人之心,我已具知。”
“圣人诚爱天下人,独不爱吾属女。”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哪个男人又能不爱。”李晔柔声说着,有力的臂膀将陈宸拥入怀中,为其抹去眼泪后,使其靠在自己胸膛上。感受着陈宸炽热颤抖的娇躯和心跳,李晔无言。
难怪皇帝大多都是短命鬼。
“别哭了。”李晔抚摸着陈宸光滑的脸,转移话题道:“一起去清思殿坐坐吧,我准备击一会剑、槊。”
清思殿。
算是晚唐皇帝最喜欢的宫室了。
敬宗为了营造这座娱乐场,用铜镜三千片,黄、白金薄十万番,设有各种活动场所和设施,可击剑、击槊、礼佛、角抵、斗兽、飞鹰甚至打马球,其规模之庞大可以想象。惜巢乱期间,宫苑奇珍异兽丧失殆尽,场所也被破坏甚深,累年修复下来,如今也只能练习下武艺。
殿里也很冷清,只有十几个当值的宫女、小阉贼。
“圣人来了!”看到皇帝进来,宦官们一阵雀跃,连忙围上来问道:“圣人要玩什么?新训了几只鹰,要耍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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