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论起花式整活,他们真的是拍马也赶不上李隆基。
以大唐的国力,其实只要不摊上个花式整活的帝王,还真就不会沦落到那种境地——在帝国盛世,在并无强大外敌入侵的情况下,一国帝都居然被自己纵容出来的叛军攻破……
古往今来,及至后世,华夏大地哪个大一统王朝,发生过这种丑闻?
大唐还真的是独一份。
而李亨和他的继承人,哪怕不是什么中兴明主,并没有力挽天倾,再造大唐的能力,可只要交给他们的摊子不算太烂,他们其实是可以做个合格的守成之君的。
所以。
倘若已经完成了让大唐再次伟大这个历史使命的李隆基,在刚刚准备大肆享受成果的天宝初年,就突然暴毙……
这似乎对大唐,对他本人的历史名声,都是件天大的好事?
并且,杨玉环好像也就无需以诈死计离开长安那么麻烦,可以安心做她的女冠了?
欧阳锋静静看着湖对岸的含凉殿,眼神宁静,深邃如渊。
他轻握着杨玉环的玉手,问道:
“你是奉李隆基旨意,出家修道的吧?”
“嗯,老东西以为窦太后祈福的名义,敕令我出家修道。”
窦太后是李隆基的母亲,当今太子的祖母。
如此一来,当李隆基死后,杨玉环的女冠身份,就有李隆基遗旨,以及窦太后两重保障。
而李隆基将死在其威望正隆之时。
他不会再有机会,变成那个昏庸腐朽,败坏江山,狼狈出逃,丢掉帝都,威望扫地,以至于毕生笼罩在他阴影下的太子,都敢将他软禁的老糊涂。
这种情况下,威望远远不如李隆基的当今太子,继位登基之后,也绝不敢推翻李隆基的遗旨,对杨玉环做点什么。
甚至还得继续出钱,供奉杨玉环修行,以示敬奉先皇遗旨,孝顺祖母。
如此杨玉环自是能继续做个逍遥女冠,悠然修行。
将来甚至可以稍微展露一下她的“仙术”,比如一纵两三丈高,一脚踢碎大木桩,凌波微步踏出重重残影之类的。
有此“异术”傍身,她完全可以号称是修道有成,今后说不得还会如张果、叶法善、罗公远一般,被未来皇帝奉为上宾。
渐渐理清了思路,欧阳锋淡淡说道:
“你现在‘太真道人’的身份其实很好用。我想,你或许无需诈死跑到扬州去。”
“嗯?”杨玉环不解道:“但这很难做到吧?我毕竟不可能一直装病……”
“并不难。”欧阳锋看着远处的含凉殿,淡淡说道:“只要李隆基一死,所有的麻烦,都将迎刃而解。”
杨玉环娇躯蓦地一颤,显然被他这话吓到了。
弑君……
古往今来,敢做这种事的又有几人?
连末代皇帝,都不一定有人敢下手弑杀,更何况李隆基这种英明神武、威加四海的盛世帝皇?
“不必担心。”欧阳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轻声说道:“交给我就好。”
杨玉环娇躯颤抖着,环抱他腰上的双手不自觉地越来越紧。
但最终,她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他是天外降下的神仙。
他要杀皇帝,哪怕那是李隆基,又有什么为难的呢?
想到这里,她忽地轻松下来,身躯不再颤抖,心里则升起一股莫大的骄傲满足:
他要为我弑君!
他要为了我,杀掉李隆基!
一时间,无边的幸福包裹了她,甚至令她隐隐有些眩晕。
她倚欧阳锋背上,撑着那因眩晕而欲瘫软的身躯,呢喃道:
“好弟弟……姐姐这一生一世,都任凭你揉捏……”
……
不知不觉,已至黎明之前,最黑暗的那段时光。
含凉殿中,仍是灯火通明。
不过今晚的饮宴,却已接近尾声。
李隆基已离开了饮宴的殿堂,正在高力士搀扶下,前往含凉殿中的寝殿休息。
今年五十七岁的李隆基,已不复年轻时的精力充沛。
虽然身子骨还算健壮,精力也比同龄人更好些,可如此通宵达旦饮宴之下,他脸上仍然难掩疲色。
同时还有些烦心的样子,似乎方才饮宴时的欢愉,只是暂时让他忘却了烦恼,宴会一散,便又烦上心头。
高力士太了解李隆基,一看他神情,就知皇帝在想些什么,柔声问道:
“陛下可是在担忧杨太真的病情?”
李隆基默然颔首。
含凉殿很好,值此暑气渐盛之时,住在这殿中很令他惬意,尤其夜里饮宴,更是清凉如春,不觉丝毫烦热。
可惜,身边没有一朵妩媚可人的解语花。
想到杨玉环的妩媚身姿,无边风情,李隆基心头不禁又是一阵烦燥。
他不惜背负强夺儿媳的骂名,以帝王权威强令杨玉环出家修道,又强自按捺了年余,待至事态渐渐平息,风声渐小,含凉殿的消暑机关也做好了,年号也改成天宝了,正要好生享用成果,结果杨玉环却病倒了!
并且还是查不出病因,动辙昏死过去,呼吸脉搏近乎断绝,身体亦渐渐冰凉,好一阵才能回过气来的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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