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笑了。”关月没接他的话,“迎香,去把埋在桃树下的那坛酒挖出来,既是践行,怎能没有酒呢?”
这一顿饭,吃得有声有色,心思各异。
饭后,稍微歇了歇,两人便准备动身了。
关月将他们送到竹篱门口,陆淮舟的马车就等在不远处。
马匹高大,昂首而立,车厢棕黑为底色,瞧不清里面的情况。
两人站定,陆淮舟双手负于身后,凝神细问,“我要走了,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关月轻言,“大人一路小心,可莫要再受伤了。”
“若伤了又该如何?”
“只怕别人不像我这么善心,不图大人的钱财,也不图大人的姿色。”
“你若图些什么,倒叫我安心。”陆淮舟顿了顿,“关月,你救我了,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风轻轻将这句话吹进她耳朵里,令她有些恍惚,“什么愿望都可以?”
“不妨说说看。”
关月沉默一阵,撩眼看他。
前路是一片迷雾,他也是。
她蓦然笑了,摇头,“我的愿望,大人实现不了。”
“哦?洗耳恭听。”
“我要这世间的魑魅魍魉都滚回它们的十八层地狱,消弭于人间。大人,”关月突然凑近,瞬也不瞬盯着他,眼底有星子落入,“你能帮我吗?”
许是春日里桃花过盛,陆淮舟此刻依旧能嗅得花香。
他看着骤然靠近的人,并不躲闪,也不回答。
“关月。”她的名字在他的口中别有意味。
陆淮舟视线在她脸上寸寸描摹,转身前只留下一句,“我在盛京等着你来同我讨药钱。”
轮毂轧过乡间小路,朝盛京而去。
待离得远了,陆淮舟才撩开帘子,看着那团不甚清晰的影子渐渐变小,直到被树枝挡住,再看不见。
“大人。”玄鹤驾车喊道。
陆淮舟放下帘子,面色也落了几分,“怎么了?”
“属下觉得这关二小姐有些奇怪,需不需要派人跟着?”
此人说话做事都与他所调查出来的结果相距甚远,看似不求回报,实际上却是为自己留了一条路子。
连他都能看出来,大人又如何看不出来?
可大人还是允了她一个承诺。
陆淮舟指尖捻了捻衣袖,沉思片刻,“不用太关注。”
玄鹤了然。
重音在“太”字上,那就还是要稍微关注关注的意思。
车厢内,陆淮舟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喝着。
他知道关月在有意接近,明白她的心思不纯,只是这盛京城中,已经很久没出现趣人趣事了。
他乐得给她一个机会,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玉米地里的人处理干净了吗?”陆淮舟问道。
玄鹤:“大人放心。”
今日午时,杀他的人都已经追到桃花村了。
他若是此刻不走,只怕关月和迎香往后都没有安生日子。
……
陆淮舟一离开,院子里重回寂静。
关月摇着蒲扇靠在躺椅上,突然觉得后背有些硌。
扭身细看,椅缝里夹着一枚四四方方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