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来到御座前,嘉靖没有急着落座,而是看向跪着的严嵩,“严阁老。”
“臣在。”被点名的严嵩微微抬起身,心里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满朝文武,他可以轻视任何人,唯独这位,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眼下,他是皇帝唯一用的顺手的人,但这不代表自己不可取代,他严嵩也从来不会是大明唯一一个有能力的人,有能力的太多了。
“严世蕃说诽谤朝廷的那个周云逸有后台,而且那个后台就在内阁里,”嘉靖没有去看众人,背着一只手,漠然问道。
早就明牌的事,还要问吗?
严嵩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当即老神在在的开口,“回皇上,这里没有什么后台。”说着,语气微微一顿,夸道:“朝廷无私账。”
“所有的用度,走的都是明发上谕拨的银子。”
然后顺着夸奖的将一句句辩送出。
“老刀用着就是舒服。”听到这里,嘉靖心中暗暗点头,看了眼众人,道:“宫里修宫殿的费用,他怎么也知道?”
“这说明,工部走的也都是明账。”
听到这里,嘉靖沉凝的表情这才舒缓,道袍大袖一摆,坐在了御座上。
“都起来吧。”摆了摆手,在众人的谢恩声中,嘉靖看向对严嵩行为不解的严世蕃提点道:“不要这样看着你爹,要好好学着。”
严世蕃虽然心中不满,为什么这么好的搞清流的机会,老爹就放过了,但面上还是微微欠身,一副听训的姿态。
“云在青天,水在瓶。”
“你们这些人,有的是云,有的是水,所做的事情不同而已,都是忠臣。”
嗯,给我做事,给朝廷做事,做好了,就是忠臣!
他喜欢说一些话,让下面的人去猜。
这个习惯,有很多弊端,但他并不打算改掉。
帝王之道的基础,就是用人。
正如他在黑风寨地牢里,给英雄汉三兄弟和刘权四人讲的黄河长江之论一个道理。
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下面的人去猜,清流能做,严党也能做,做好了就行。
身为帝王,他要的是平衡,也是结果。
谁做错了,该惩戒的惩戒,谁做好了,该赏的则赏。
一赏一罚,把握一个恰当好处的度,就能让他们更好的为自己做事。
别的帝王不喜欢被人揣摩圣意。
但他不同,他反而喜欢他们去揣摩,去迎合自己所出题的意思。
但是这个题,可以是判断题、是非题、选择题,答案在自己手中,灵活应用。
就看他们给的结果,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当然,有的时候,他也会直白的说,因为事有轻重缓急,比如‘修复大明’这事,他不会去让自己的绝对心腹陆炳他们去猜。
因为这事必须做好做对,容不得差池。
“周云逸的事,让朕很痛心,”说到这里,嘉靖也准备提正事了,周云逸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此事,罪不在任何人……”
冯保打死周云逸,这就是他的意思。
司礼监给自己办事这么多年,冯保就算再蠢,也不会会错了意,擅作主张。
不过,死就死了吧,蠢材一个而已,现在看来,他的死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可以借题发挥一下,引出自己的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