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李蔡默然一阵,望着眼前逐渐枯黄的长安城,顿感了无生趣。
“没什么意思,我还有事,告辞了。”
说完。
便上了马车,往自己府邸而去。
“你!?”
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深深刺痛了李广的心,令郎中令火冒三丈!
两人同为秦朝名将李信的后代,生来便肩负着光耀门楣的使命,李广执着于封侯,不是没有原因。
可现在,作为堂兄的没有封侯,堂弟却早早功成名就、拜将封侯。
李广面对李蔡时,本就不得劲。
如今遭到堂弟的轻视,暴脾气的飞将军哪还能忍。
“竖子!”
“气煞我也!”
他打定主意,日后李蔡不低头,休想再登门!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性格直爽的人,不喜欢,就骂,喜欢,就夸,从不遮遮掩掩。
比如李广。
城府深沉的人,就要含蓄的多,好恶从不挂在脸上。
段位低一些,就一直板着脸,让人看不住他的真实想法,是的,说的就是李蔡。
而段位高的呢,就厉害了。
无论喜欢还是厌恶,纵使心里恨不得掐死你,脸上依旧笑呵呵,一副老好人做派。
现在说的,是丞相,公孙弘!
……
……
三天前。
丞相抱病,御史大夫作为同僚,前来府上看望。
“呵呵,见笑了。”
丞相府,庭院中一棵老槐树下,公孙弘悠然的躺在哪儿晒着太阳。
“人老了,装一装病,躲个清闲,陛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稍稍侧了侧头,看向身边的李蔡:“有事?”
御史大夫知道丞相是装病,公孙弘也知道他知道,可他还是来了,那必然就是有要事。
“瞒不过丞相。”
李蔡弯腰一礼,犹疑了会儿,方才道:“在下以前在军中任职,朝堂上资历尚浅,想讨教一些经验。”
他没说讨教哪方面的经验。
但公孙弘听懂了。
旋即。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干瘪的嗓子里发出一阵怪笑声,“满朝上下都知道,陛下要推你接任丞相,你来问,也情有可原,呵,呵呵!”
笑过之后。
公孙弘语气猛地转低,近乎低不可闻,“陛下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有区别?”李蔡反问。
“奥,这么说,那就是你自己来的……懂了,老夫懂了……”说着,公孙弘彻底没了声响。
竟是睡了过去。
庭院内。
老人躺着,李蔡坐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若非能看到对方胸膛的微微起伏,御史大夫恐怕都要喊人了。
人没死,他也就没喊。
没送客,他也就没走。
就这么耗着……
一刻钟后。
不知是不是人老了,睡眠本就短促,公孙弘幽幽转醒,也没睁眼,只叹了口气。
“唉!”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人人羡慕,人人争先,可哪有那么好当的呢?”
“坐上了那个位子,就知道难喽!”
李蔡仍保持着先前的神态,面无表情,俯身一礼,“请丞相赐教。”
“呵呵,谈不上赐教,就是些胡言乱语罢了,当不得真。”
“……丞相放心,我们今日只是闲谈,没有其他!”
“呵!”
公孙弘闻言,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你可知,等你当了丞相,要注意什么?”
李蔡顿了顿,“不揽权?”
“想死你就揽权,不想死的话,记得…”说到这儿,公孙弘裂开嘴角,无声大笑。
“记得,跟大将军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