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诸囚听了,皆以为是自己跪久了,出幻觉了。一个弹指后,众人的情绪开始两极分化,杜家的人,自然是喜极而泣。其余的人,则形如行尸走肉。
吉温看着众人,又侧头瞄了杨钊和王衡一眼,忽地猥琐一笑,朝着人最多的地方吼道:“杜若荀为救其父,不惜献身于王衡。王衡感其赤诚,遂在右相面前,将抓拿死士之功相让。此事,定能成为美谈啊。”
“吉温!”
“贤弟,算了,算了。”杨钊忙抱着王衡,他本人放荡形骸惯了,听了吉温这话,非但不觉得王衡和杜若荀的行为有何不妥,反而还在暗自叹息,自己为何就没这个胆子呢?毕竟,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噗!”杜有邻不知何时醒了,且一醒来就听见吉温在说杜若荀和王衡的事,登时气急攻心,本想说一句“岂有此理”,怎料声音尚未发出,便已喷出一口老血来,紧接着,便又晕死过去了。
也得亏他晕得早,不然就得听到数不尽的谩骂了。
“我呸,靠卖女儿脱罪的废物!”
“无耻!骗子!说什么‘仁义礼智信’,做出来的,却是这种事!”
“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欢!生女卖贵人,生男等杖死!”
杜若荀倒是平静得多,静静地跪在原地,既没哭,也没闹,不知道是已经麻木了,还是已经傻了。其实也不怪她,任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经历亲妹被杀,丈夫被杖死,父亲被杖晕,而后自己再被扣上淫荡的帽子,估计都挺不过去。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杨钊看着这乱哄哄的众人,不由得感慨道。
终于,杜有邻的一百杖挨完了,但不知道是打得轻,还是打得重了,总之,他一直没醒来,要不是元载亲自确认,杜有邻还活着,这杜家人就又要由喜转悲了。
杜有邻之妻,姓崔,字莲娘,她本以为,今天是在劫难逃,但没想到,竟是绝处逢生,又惊又喜,一方面,吩咐下人们赶紧将杜有邻架起来,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一方面,又生怕自己听错了判决,遂问看起来最和气,也最似高官的杨钊。
“敢……敢问,是无事了吗?”
“有~事!但多亏了我兄弟二人,昼夜奔波,这才保你们无事。”杨钊一把拉过王衡。
“敢问,贵人名姓?”一个看上去像是管家模样的仆人忙上前,边递来两个锦囊,边道。
“他叫王衡。”杨钊代王衡答,“我叫杨钊。”
王衡道:“杜家能无事,国舅是功不可没。”
“知道的,知道的,小的回去便被薄礼,明日一早,定送到国舅,王公子府上。”管家道。
“仅是薄礼吗?”吉温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十分猥琐地笑着道。
管家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了眼崔莲娘。
王衡本想反驳,但转念一想,任何言语,皆不如转身就走来得痛快,于是转身就走。
“还请贵人,宽限一日。”崔莲娘在王衡身后,带着哭腔道。
“鸡舌温!”杨钊见状,右拳一握,怒目瞪着吉温。吉温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斗不过我们兄弟,就玩这下三滥?废物!”杨钊对着吉温的背影,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