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是不是你杀的娘亲?”
澹羽擦掉嘴角的血渍,愤怒地问道,他的体内燃烧着腾腾怒火,胸膛剧烈起伏。
澹铭锡眉头紧皱,轻蔑道:“本座行事,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更何况是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障?”
“以后,别让本座见到你,否则的话,我一定大义灭亲。”
言毕,澹铭锡拂袖离去。
那道威严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冷酷的声音,在澹羽的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字字如刀,插进了他的心口。
澹羽紧咬牙关,压制住内心的恨意,才没有冲上去,找澹铭锡拼命。
“澹羽,你已经不再是澹府的大少爷了,如今修为尽失,再不是帝星学院的首席弟子。父亲已经放出话来,以后不会再管你的死活。”
一个身穿锦袍的少年走了过来,蹲在地上,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澹羽,眼神带着怜悯。
澹珩哲!
杜婉华的儿子。
“对了,我母亲帮你签订了一桩婚约,以后,你就去澶渊郡城当个上门女婿。”
澹珩哲幸灾乐祸地说道,拍了拍澹羽的脸颊,“从今天起,我不想在这汴京城里看到你,若是你敢偷跑回来,我就打断你的双腿!”
......
突然,这些画面全都像是泡沫一样,破碎开来。
澹羽浑身一颤,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房间,这才松了口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刚才那一幕幕,虽然在梦境中出现的,但是曾经真实地发生在澹羽身上。
漆黑的夜色中,澹羽长身而起,坐在床榻上,深邃的眼眸中涌动着莫名的寒意。
一场噩梦,犹如时光倒流,让往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重现,尽管过去了很久,可他清楚,这就是一种执念。
翌日。
天刚蒙蒙亮,一场鹅毛大雪,突如其来,整个汴京城都变得银装素裹。
澹羽起床之后,洗漱一番,换了件干净的袍子,吃了顿丰盛的早膳。
他拿着一把油纸伞,离开了清心庐。
走出泰顺巷,澹羽雇了一辆马车,沿着宽阔的街道,向城南行驶而去。
半个时辰后。
马车在南城门外停下。
澹羽走出车厢,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车夫,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在车夫狂喜的目光中,他独自一人朝远处走去。
汴京城南边,有一片连绵的山岭,名叫“蒲葵山”。
澹羽对这座山的唯一印象,就是十岁那年,母亲林欣妍去世后,被一群奴仆抬进了蒲葵山里,埋葬在了其中的一座山岭上。
他撑着油纸伞,依着小时候的模糊记忆,在官道上,大踏步前行。
很快,澹羽就登上了一座山岭,在半山腰处伫立。
这里野草丛生,荆棘密布,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冢,没有墓碑。
澹羽看着这座坟冢,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同样是大雪纷飞,从林欣妍入土安葬,直至结束,澹铭锡都不曾过问。
整个澹府,都没有一人前来吊唁。
澹羽记得,十岁的自己,跪在坟冢前,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
那个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复仇!
从那一天起,澹羽就变成了汴京城澹家无人问津的角色,冷嘲热讽、拳打脚踢、肆意辱骂、任人欺凌......
因为,他愤而离家出走,踏入了帝星学院。
想到这里,澹羽喟然长叹。
纵然是转世为人,可想起过去的遭遇,他的内心不免涌现出一丝丝伤感。
在澹羽年少的记忆中,母亲林欣妍是个既温婉又坚强的女人,纵然被幽闭房中,重疾缠身,她都在自己面前保持着乐观的一面。
沉默许久,澹羽挥动袖袍。
无形的刀气,呼啸而出,将坟冢附近的杂草和荆棘,全部扫荡干净。
“娘亲,元月初十,我会去澹家拿一些祭品,然后再来看您。”澹羽说道。
言毕,他撑着油纸伞,转身朝山下走去。